宫宴闹成这样,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程堰干脆送了秦宜真回平西侯府。
将人送到了门口,他自已则是骑马折返,去处理后续诸事。
秦宜真目送他离开,待人都走远了,这才回了春歇院。
刚刚踏进春歇院,秦宜真便立刻变了脸色,袖子一挥便道:“你们都给本宫在院子里跪着!”
金嬷嬷、桂嬷嬷还有绿翘只得跪在正院台阶下,低着头不敢吭声。
听见秦宜真的脚步进了正房,绿翘赶紧挥手让两个侍女进去伺候,自已则是担忧得直叹气:“两位嬷嬷,公主这是生气了吧?”
金嬷嬷睨了她一眼:“但凡有眼睛看的都知道。”
这何止是生气了,简直是气得想打人。
“那...那应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秦宜真气不过,又从屋里折返了出来。
看着这跪在院子里的三人,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宫宴上闹事!”
秦宜真气得心梗。
方始心突然发疯,她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后来方始心一口咬定是她干的,她哪里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像是她这样身份的人,在外面吃用向来是小心,试毒不过是家常便饭,应对各种宴会上的用具,也都会检查一遍。
像是宫宴上的器具,若是能携带的,还会准备一套备用,若是察觉有不对就会立刻换下来。
更甚至是,她大袖内里还缝着一层细棉布,那细棉布尤其吸水,若是面对自已不能不喝的酒水,可以在喝的时候,借着大袖遮挡,直接倒在细棉布上。
当时方始心碰过她和程堰的酒杯,金嬷嬷等人自然心生警惕,将酒杯换下来。
只是不知道她们怎么把酒杯换到方始心那里去了。
三人听着训斥,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金嬷嬷你说!”秦宜真让人给自已抬了一张圈椅过来坐下来审问她们,
“你也是在母后身边呆了多年的人了,她们两人胡闹也就算了,你也跟着她们胡闹。”
“奴婢也没想到这酒杯真的有问题。”金嬷嬷心里也后悔。
若是知晓真的会闹出事来,她肯定也不敢干这事。
虽说方始心用心歹毒,想害秦宜真,可今日是程堰等人凯旋的庆功宴,也是皇家所办的宫宴,宴请的是满朝官员以及家眷,出了事坏了宴会,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方始心的事情她们完全可以过后再行算账,这才是最佳解决之法。
金嬷嬷道:“当时我等虽有疑心,但看了又看并未发现问题,再想想最近方姑娘虽然有些讨厌,也想利用公主,可不至于是做出这等下毒害人的事情。”
绿翘声音小小地补了一句:“婢子就是在那杯子上吐了点口水,换过去给她而已......”
她们本意就是想惩罚一下方始心,也仅此而已。
可谁知方始心竟然如此歹毒,竟敢在秦宜真的酒杯里下药,这才导致了后面的种种。
“要婢子说啊,也是她自作孽,若是她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公主也不必为她怜惜。”
“本宫是怜惜她吗?”秦宜真杏眼微嗔,眉梢含怒,“本宫是觉得你们不知死活!”
方始心那样的人,秦宜真恨不得她生不如死,又怎么会对她有什么怜悯之心。
可她们几个搞出这些事,毁了宫宴,程太后或是景安帝怪罪下来,她们有几条命?
秦宜真都未必保得住她们。
“先这里跪着,若是宫中派人寻来,本宫也好替你们求个情。”
秦宜真气得不想看到她们,转头便往屋里走去,边上的侍女看了看院子里跪着的三人,然后赶紧跟上。
绿翘眼巴巴地看着,待人走了,才面露担忧,她问金嬷嬷:“金嬷嬷,您说,太后娘娘真的会查出咱们吗?”
“不是会不会,是肯定。”金嬷嬷跪得笔直,“我先前寻的人,就是在太后跟前做事的,当时没站出来指证咱们已经算是不错了,事后肯定会禀报给太后娘娘。”
桂嬷嬷也是心慌,发愁道:“果然人不能做坏事,现在好了,大祸临头了。”
金嬷嬷道:“大祸临头倒是不好说,但苦头肯定是要吃的,绿翘,让人去把红缨叫回来。”
“啊?叫她回来做什么?和咱们一起受罚吗?”
“你是猪吗?当然是叫回来给咱们求情啊,让咱们少受些苦头。”
“哦哦。”绿翘被骂得满头包,赶紧喊来一个侍女,让她去外院找人去看看红缨在不在秦都,在的话让她回来一趟。
秦宜真进了寝室之后便让人将自已的钿钗礼衣换下,换了一身石榴红衣裙,之后又坐在妆台前卸发髻上的凤冠簪钗。
不过这两个侍女平日里只是在院子里给绿翘打下手的,对此技艺不熟,卸个簪钗都扯了两次她的头皮,让她心里越发的生气。
待用巾布净了脸,便让她们退下在边上候着,省得自已憋不住发脾气。
三月的天气已经回暖,下午的阳光也有些热了。
金嬷嬷等人虽是下人,可平日里除了伺候主子起居便是管一下内院的事情,做的事情不多,算不上养尊处优,却也是无需辛劳。
这不,跪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出汗。
尤其是桂嬷嬷,都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了。
正在这会儿,便有个侍女从正房里出来,对她们道:“公主吩咐了,跪还是得跪的,就是别在她眼前碍眼,去西厢廊下跪着。”
“谢公主。”三人赶紧道谢,然后绿翘便扶起了桂嬷嬷,三人去了西厢廊下跪着。
太阳偏西,西厢堪堪挡住了天上的阳光,余下一片余荫,微风吹来,有阵阵凉意袭来,很快的,三人身上的热意便散了去。
桂嬷嬷跪着跪着都觉得有点困,想睡觉。
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一位身着枫红齐腰交襟襦裙的年轻姑娘匆匆赶来。
她来的有些匆忙,额上还有些细汗,从庭院之中匆匆走过,过去了十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一步步往后退了回来,目光盯着西厢廊下。
见这三人都跪在这里,竟然笑着扬眉:“哟,三位好啊,这都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