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年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句话,说罢小心地看了程堰一眼,见他虽然黑着脸,但还有理智在,没有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往里面闯,也松了口气。
门口的侍女连忙应下,然后推开门去雅间里通传。
没一会儿,程堰便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他抬眼时,便见秦宜真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一袭海棠红衣裙,容色无双,一经出现,便让他觉得世界都明亮了。
见到他时候,她漂亮的杏眼之中有些诧异,还有些欢喜,高兴问:“你怎么来了?”
程堰见她如此高兴,心里的怒意顿时便散了七七八八了,不过这心里还是醋得很,于是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我来接你回家。”
“我们回家吧。”
是啊,回家。
他们是夫妻,不管他将她娶到手的手段是不是不够光彩,但他已经将人娶回家了,是他的娘子他的夫人。
谢湛...也休想和他抢。
秦宜真被他这一句‘我们回家吧’弄得心尖一颤,原本想挣脱他手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一双幽深的眼瞳之中,倒映着她清晰的身影。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听门内传来了一阵笑声。
“程侯这么急匆匆的,莫不是担心我们将公主给拐走了?”
程堰抬头看去,却见雅间里走出了几位身着华贵的贵夫人,他虽然不是很眼熟,但大约记得是朝中一些勋贵高官家的女眷。
却独独没有谢湛。
程堰眸光一深,目光投向了牡丹阁边上的那个雅间。
他眯了眯眼。
差点被算计了。
若是他就这样无礼地闯了进去,秦宜真估计是要恼了他了,那他们才刚刚缓和一些的关系,岂不是又要落回远处?
到时,他若不承认自已无礼让她丢人,就得承认自已被谢湛算计,担心她和谢湛有牵扯,才一时冲动......
“本侯是着急。”程堰握着秦宜真的手松了松,将她纤细的手握在自已手心之中,对几位夫人道,
“公主平日里不爱出门,也甚少与人往来,今日难得出来,本侯心中一直担忧着,便有些着急。”
“若是有失礼之处,几位夫人见谅。”
他说得认真,态度也极好,几人闻言就笑了。
“瞧程侯说的,程侯有哪里失礼了,如此爱重娘子,程侯在这秦都之中,也是第一人了。”
“就是,可怜我那夫君,我与他吵架,回了娘家住几日,他连影都没见着,待我回去了,他还问我为何突然回娘家住几日,可把我给气死了。”
“既然侯爷来接公主了,公主也快些和侯爷回家去吧,这一次侯爷出去了三个月了,你们夫妻二人也是许久不见。”
“就是。”
“多谢几位。”程堰未等秦宜真开口,便应下这事,让侍女将秦宜真的东西收拾好,便拉着她下楼。
他一直没放开过她的手。
秦宜真被她这样拉着,总觉得边上的人在看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了几下,见他都不愿松开,心中叹了叹,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
罢了,他觉得开心就好。
程堰一路拉着秦宜真下了万诗楼,又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待他站在马车边上往三楼看的时候,谢湛已经不见了。
程堰心中冷笑,暂时将这笔账记下,等他见了谢湛,再向他讨回来。
想到这里,他干脆也抬脚上了马车,掀开车幔往车厢里走去。
今日他不想骑马,就一起坐马车吧。
秦宜真见他也跟着进了车厢,微讶:“你怎么不骑马?”
像是程堰这样的武将,平日里都不爱坐马车,觉得马车窄小动作不便,没有策马而行那样自在潇洒。
程堰在她身边坐下,又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握着的时候肌肤细腻,还有一种肉肉的手感。
让人很想捏一捏。
程堰一连捏了几下,觉得甚是满意。
手感满意,她没拒绝令他更满意。
他答道:“这些日子在外一直骑马,也有些累了,既然有马车在,我便偷个懒,你不会赶我吧?”
“当然不会。”秦宜真摇头,觉得他这话实在是没有道理,“你要坐便坐,我什么时候赶过你了?”
“你是没赶我,你只是不想理我,也不想和我说话。”
他也不是没有与她一起坐过马车,但她只在角落安静地待着,想哄她两句她又不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秦宜真想到往事,顿了顿,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那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当真?”
“当真。”秦宜真认真地点头。
以前做过的诸多错事,她都会改的。
这一辈子,她希望他们二人能相伴到老,平安顺遂,白首偕老。
她便在他身边坐着,此时马车往前驶去,有些摇晃,她干脆顺势将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
手臂上一重,程堰愣了片刻,下一刻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揽在怀里。
他不敢多言也不敢多问,生怕惊扰了此刻的亲近与安宁。
过了许久,他见她还是没有说话,低头一看,却发现她已经枕在怀里睡着了。
马车摇摇晃晃,她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神态柔和平静,像是春日里柔和的春光,一直落在了他黑暗幽深的心灵深处。
他伸手拂开了她额上的一缕发丝,然后有些克制不住地垂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一双眼睛幽深不见底。
“你要对我好了,便要一直这样好才行,不能半途再反悔的,若不然我不知晓自已会做出什么事......”
马车一路往前走去,行到了半途,却突然停了下来。
“可是侯爷与公主的马车?”
外面有一声女声传来,程堰当下便皱了皱眉头,心生不悦。
这些人怎么就阴魂不散,走了一个谢湛,又来了一个王仙容是不是!
“是侯爷和公主的马车,王姨娘,你怎么在此?”
“是侯爷和公主的马车那就好,妾的马车坏了,还愁苦不知如何回去,如今可算是有救了,不知侯爷和公主可愿载妾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