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话还没说完,我说小雀姑娘跟我不一样,不过原因还没说。”行秋说道。
小雀点了点头道:“是打算让我们先吃饱后,再好好聊上一番吧?”
“没错,小雀姑娘果然聪慧。我所说的不一样在于心境,我游历山河,行侠仗义,记载旅途之事,目的终归只在于享受沿途各种滋味。而小雀姑娘的游历,似乎并非发自本意,这便是你我的不一样。”行秋说道。
小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许久没有喝酒,一口灌入喉咙,颇有烧心之感。
一旦适应之后,一种不需要任何缘由的快乐情绪便油然而生。
“正是!少侠懂我,游历本非我本意,不过疲于奔命罢了!”小雀豪言壮语道。
“小雀开始胡言乱语了。”灰灰有些担心地停在她的肩膀上。
“无碍无碍,不过几杯酒下肚罢了。”小雀接着说道。
“看小雀姑娘的样貌,似乎并不像是璃月本地人。”行秋说道。
“我是须弥人,此前在璃月大学念书,毕业后找不着什么像样的工作,所以准备回须弥了。”小雀说这番话是行云流水,完全不用打草稿。
“璃月大学的学生?我这里倒是有几名,若是小雀姑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何不试一试飞云商会?”行秋问道。
这种工作邀约要是放在不久之前,小雀自然是很心动的。
但现下她的心态早已经跟从前不同,于是说道:“飞云商会这么好的工作条件,若是放在之前,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接受。不过现今家中生出变故,我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必须回须弥一趟了。”
“哦?”行秋来了兴趣,刚准备再继续询问下去时。
却见远处有人穿过园林之间,朝宴会间走了过来。
行秋看见那人惊喜道:“山月兄!你果然还未离开。”
山月自远处走来,小雀见他衣着不凡,像是同行秋差不多的富家子弟。
不过还未等山月落座,行秋突然想起什么道:“放在商会的人,是不是又将你拦住了?”
山月摇了摇头道:“无妨,这是常有的事,我似乎长了一张面目不清的脸呐。这位是?”
看到山月在看自已,小雀晕晕地自我介绍一番,倒是灰灰将那山月上下打量了个来回。
“我与山月兄结识于荒野,当时我们共同被魔物所困,附近过路的人也惨遭围困,我们二人联手打了一天一夜,终于将那魔物降服住。”行秋介绍道。
山月不语,金色的发丝于山风中飘动。
“我有个问题,”小雀举手道,“什么样的魔物得打上一天一夜才能降服?”
“啊,许是我用词有误,是那一带的魔物。”行秋笑道。
“一带?你说那附近所有的魔物吗?”小雀差点碰掉了杯子。
面前的两人皆笑着点头,“总之山月兄与我志趣相投,再多的语言似乎难以赘述。”
山月接话道:“我久居山中,对外界之事少有耳闻,与行秋游历的这段时间,的确丰富了不少见闻。《沉秋拾剑录》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作品,若是能远销海外,定能得到不错的反馈。”
“山月兄此言诧异,若是真受欢迎至此,我也不必打着卖杂货的名头推销我这书本了。”行秋苦笑道。
“说起来,两位今夜聚于此处,应该又是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值得一说的事件吧?”山月终于缓缓说道。
“就等着山月兄你问上这一句呢,不过这可能不算是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相反……”行秋打开了话匣子,将大傻之事一一说出。
席间这位山月一直耐心听着,但表情并未有什么明显的波动。
等行秋将事件前因后果梳理一番后,山月说道:“世间之事,向来复杂难测,其中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大傻虽心智混乱,但却至真至善,他的信念如此纯粹,即使是千帆历尽之人,到了他面前,也难掩心中杂念。”
这一番话似乎更有深意。
行秋虽频频称道,但心中自然有些疑问:“在我看来,山月兄器宇不凡,阅历极深,洞察世事的本领也非一日练成。既然你我皆是普通人,为何一同游历以来,总是有不少人根本不记得山月兄的存在?”
山月闻言却眉目低沉,他并没有继续方才那套说辞,而是说道:“或许你只是低估了遗忘的破坏力罢了。”
“这位山月……兄,为何你看起来似乎早就知道行秋要说什么?”借着酒意,小雀有些口无遮拦地说道。
山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道:“行秋口中的村落我也曾探访过,所以对大傻的经历或多或少有些耳闻。至于面目不清一事,我们也曾数次探讨过,所以并不惊讶很正常。”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小雀酒醒了大半,顿时尴尬起来。
席间几人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行秋显然在思考山月所说的话,不过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而灰灰绕着山月飞了几圈,突然问道:“扣三丝?你身上有扣三丝的气味!”
登时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到山月身上,山月扶额看向灰灰道:“唯独忘了你这个小家伙。”
“这是什么意思?山月兄今天去见过大傻?”行秋问道。
而小雀看了看灰灰,又看了看山月,突然一拍脑袋道:“绝云间!绝云间不就是山里吗?金发长衫的客人,不就是你吗?”
行秋登时面露愧疚之意道:“金发长衫,不正是山月兄的特征吗?为何我能将此事遗忘呢?”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已,山月只好叹气道:“事已至此,看来有些实话不得不说了,没错,我便是下了那份委托的客人。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今日来,一是同行秋话别,二则是来付上我的委托费的。”
“好一段云里雾里的话,山月,你究竟是谁?”小雀借着一半酒意将那山月仔细打量,在她眼里,这分明是一张再清晰不过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