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宅.天刚破晓,府里就热闹起来。各院的管事妈妈有条不紊的指使着女使洒扫院子。府里的仆妇各自干着自已的差事,忙的热火朝天。一滴朝露从被压弯的草叶上滴落,新的一天开始了。
葳蕤轩.如兰在屋里做茶,宣兰在一旁陪着看《香曰》。偶尔也指点一下如兰做茶的工序。
今日明兰的姨妈来盛家看望明兰,却没有惊动盛家的其他人。只几个人知晓卫姨妈的来访。
屋内.壶里的热水已烧沸了,咕嘟咕嘟的响,如兰却还趴在桌子上睡着。大娘子立在外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突然一声咳嗽,正睡的香甜的如兰猛的惊醒,慌乱间将桌上放置的茶盏扫落。
宣兰赶忙放下手里的《香曰》,捧过如兰的手看了看,见并无烫红烧伤才放下心。
盛宣兰无奈道:“当心些,被烫着可不是好玩的。切不可这般冒失了。”
如兰才不听这些,俏皮的一吐舌头,冲宣兰扮了个鬼脸。
刘妈妈也着急的上前察看如兰的手,心疼道:“姑娘,仔细别烫着了。”
王若弗冷哼一声刺道:“亏的没把你盛维大伯伯送的十二件大玉川先生拿出来用。”
如兰这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外间的王若弗,立刻从桌后蹦起来跑到王若弗面前。宣兰也起身走到王若弗身边。两人围着王若弗朝里间走去。
盛如兰娇嗔道:“母亲来了~母亲能不能跟孔嬷嬷说说,让我以后别上她的课了。”
王若弗扭头问道:“为什么不上?”
盛如兰抱怨道:“也太难了,就行礼问答倒还好说,就是这点茶实在是难学,别说茶山水,就是咬盏都咬不起来。”
盛如兰:“昨儿使劲儿大了,还打翻了茶盏,弄脏了衣裳。”
王若弗听她抱怨一通后皱眉道:“茶都做不好还有脸说难。你且看着,我只做一遍。”
王若弗坐到茶桌前开始自如的做茶。一步步工序严丝合缝,王若弗做的熟练,一看便是熟手。
如兰赶紧拉着宣兰坐在茶桌前看王若弗做茶。瞧着那些做茶的工具在王若弗手下一点点得到运用,最后变成一壶好茶。
盛如兰百无聊赖道:“我跟小七同那几个庶出的可不一样,她们靠着讨巧卖乖才能有一席之地,我俩可是正室嫡出的,不管日后嫁到哪家,高看我们一眼,那都是应该的。”
盛如兰扭头冲盛宣兰眨眨眼道:“你说是吧,小七。”
宣兰心里想着其他事,并未听到如兰的话,因此并未搭理她。
王若弗听她越说越没边儿,斥道:“你胡说什么?以后不许提庶出不庶出了,你忘了你父亲了?”
如兰想起盛紘那日暴跳如雷的样子,脖子下意识缩了缩。
王若弗瞧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女儿,一个闲不住片刻,一个端坐着沉思。当即叹道:“都是我的女儿,怎么一个像小泼猴一般整日的不消停,另一个却又像是锯嘴的葫芦一般,吐不出一句话来。”
宣兰听到也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反驳,如兰则敢怒不敢言,只是悄咪咪的看了看王若弗的脸色。
盛如兰试探的说道:“母亲,你看我大姐姐,她倒是嫁的好,嫁到伯爵府去了”
盛如兰:“可还不是要受婆母的气和嫂子的为难 。还不如嫁到一个普通人家。即便是当官,官阶最好没爹爹大。”
盛如兰:“这样女儿腰杆子硬,好拿捏啊!”
王若弗斥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没出息!”
王若弗:“你舅舅家世代簪缨,那是多大的气派,你却这般的没出息,对的起我这么些年为你们兄妹四人的辛苦筹划吗?”
王若弗:“旁的人不说,就说你妹妹,自小便饱读诗书,知书达理。家里的长辈哪个见了不夸,虽她性子寡淡,不爱这些个东西,可人家插花品茶,礼仪雅赋哪个拿不出手?你倒好,书不愿意读就算了,这些东西也不愿学! ”
盛如兰倔道:“筹划的再好,可日子过得一点不舒心不痛快,犯得上吗?”
王若弗一边说话一边做着手下的动作,点汤注水样样做的讲究。
王若弗故意激她:“那你不要你的元若哥哥啦,你图清闲,那林栖阁那位可捡便宜了。”
刘妈妈也帮腔道:“要是姑娘找个小门小户嫁了。”
刘妈妈:“那位却嫁入高门大户,外边人要说起来可不会说姑娘看的通透明白。只会说咱们嫡出的姑娘没本事,还不如人家庶出的姑娘有本事。”
盛如兰最受不得激,当即气的跳脚:“谁说我没本事啦!”
盛如兰:“那丫头除了惺惺作态还会什么?”
王若弗也气的咬牙:“就是,你父亲却还偏疼偏爱着林栖阁的那对贱人。”
王若弗看着对面的两个女儿道:“就为着这个你俩也不能输给墨兰。”
王若弗:“你们啊就好好跟着孔嬷嬷学规矩学本事,将来挑个高高的门户嫁了。”
王若弗:“再封个诰命夫人,好为你们母亲一雪前耻。”
王若弗说完手里的茶也做好了,她当即拿到如兰眼前:“你看,这不也不是很难吗,你再做一遍看看。”
如兰只好认命的继续做茶,宣兰也接着翻方才看着的《香曰》。
林栖阁.林噙霜不愧是盛紘的宠妾,住的地方地段也就稍次葳蕤轩,但院儿里的景致却一点不比葳蕤轩差。屋里的摆设更是名贵,竟与葳蕤轩不相上下。
屋内.墨兰也坐在桌前做茶,林小娘拿着团扇在旁指点。
墨兰正做好一道工序,林噙霜点评道:“出色了!”
这工序完成的倒是顺利,可这云脚就是没成。
林噙霜泼冷水道:“要说你方才点汤注水的时候就没做好这云脚,自然会散。”
墨兰最是要强,如何听得林噙霜如此说她。
盛墨兰:“ 我就是照着孔嬷嬷说的做的。都怪这上面说的不清不楚的孔嬷嬷还要我们自已去看。”
林噙霜教训道:“先朝的书啊,是煮茶,现在的茶是要调膏击浮,先朝的书自是说不清楚,孔嬷嬷 让你们看,那是要你们沾染茶气,也就是你这个呆子硬生生去套。”
墨兰本就要强,听到自已小娘还在旁边泼自已的冷水当即顶了回去。
盛墨兰:“究竟是我听了孔嬷嬷的教导,还是母亲听了孔嬷嬷的教导?”
盛墨兰:“既然阿娘嫌我愚笨,那阿娘自已打就是了。”
林噙霜听到自已姑娘这般同自已说话,火气也上来了,当即斥道:“你翅膀硬了!有个宫里的嬷嬷教授不得了啦,阿娘我教训不了你了是吧,好啊,你自已去打吧。”
这时,原本在屋外侍候的周雪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一进屋就兀自来了林小娘身边,二人只对视了一眼林小娘便知道周雪娘有事要报。冲她一使眼色,二人进了内间说话。
林噙霜坐到榻上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啦。”
周雪娘压低声音道:“六姑娘家的卫姨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