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摸着顾廷烨的后背的伤心疼道:“新伤叠着旧伤的,好歹也是亲生的骨肉。”
常嬷嬷:“万一有个差错,可如何是好?”
顾廷烨安慰她:“也没什么,嬷嬷,这些伤过几日就好了。”
常嬷嬷瞧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忙问道:“你这从小到大挨了多少打,每次都打成这样?”
顾廷烨不想她着急,只道:“也,也没有。”
常嬷嬷骂道:“太狠心,太狠心了。”
顾廷烨不想她为自已担心,兀自穿着衣服,却不小心露出了心口的伤。
常嬷嬷瞟道,按住他穿衣服的手道:“你等等,你这里的伤是哪来的,我不记得你身上有这样的伤啊!这也不像是棍子打出来的呀。”
常嬷嬷急道:“快告诉我,可别瞒着我。”
顾廷烨见糊弄不过去,叹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三年前,我一个五房的兄弟,看上了一个女使,女使不从,他便用了强,那女子也是刚烈,最后自戕了。”
顾廷烨:“他们就将此事儿赖在我头上,那女使当时已身亡了,我也是死无对证。”
常嬷嬷眼里含泪,愤恨骂道:“一个侯爵府,连大狱公堂都不如。简直就是火坑炼狱”
常嬷嬷气急,脱口而出道:“这纯粹就是要害你的性命谋你的财产。”
顾廷烨疑惑:“嬷嬷,什么叫害我性命,谋我财产,你这说的跟话本子似的。”
常嬷嬷叹口气:“哥儿终究是侯府的嫡子,又说那小秦娘子对你极好。所以这些话我本想烂在肚子里。”
常嬷嬷:“带进棺材里见大姑娘。”
常嬷嬷:“公子若不愿听,我就不说了。”
顾廷烨本就对往事存疑,如今常嬷嬷主动开口,自是要听常嬷嬷讲。
顾廷烨坚定道:“听!”
常嬷嬷:“你一定奇怪,你母亲一介盐商之女,却能嫁到侯府里做嫡系宗妇。”
顾廷烨:“娶正房妻子自然讲究门当户对,但是娶续弦就不用这么讲究了吧。”
常嬷嬷反问:“顾家是勋爵之尊丹书铁券在手,若不是大祸临头,怎会与商贾人家结亲?”
顾廷烨疑惑:“什么大祸临头?”
常嬷嬷缓缓道来:“东家孤身一人创下这么大的基业,却只有一个独女,深知难存的白家,连孤儿寡母都能赶尽杀绝,不堪托付。一心想为姑娘寻门好的亲事。寒门不要紧,富豪不要紧,对姑娘好最是要紧。”
常嬷嬷:“再配上厚厚的嫁妆送女出阁。这突然时京城有人登门,东京府有位勋爵之家,派人来求亲。打听到我们家大姑娘贤惠淑德,媒婆登门说的是天花乱坠。”
常嬷嬷:“可是东家早已打听到来求娶的是侯府的第四子和第五子,一个寻花问柳,一个傲慢无礼。唯有长子顾堰开是个端方持重的君子,可是一打听,他已娶妻。”
常嬷嬷:“东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舍得叫她嫁过去做妾。本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半年后,老侯爷和侯夫人竟亲自登门,说是侯府嫡长子发妻病逝,侯府愿意续弦。”
常嬷嬷:“愿意娶大姑娘。”
顾廷烨皱起眉道:“怎么会这么巧?”
常嬷嬷:“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啊”
常嬷嬷接着说道:“因着侯府长子发妻刚刚过身,又愿意三书六礼的迎娶大姑娘做正室,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
常嬷嬷:“一年丧期满了,侯府就来下聘。姑娘就带着三五船的嫁妆远嫁东京侯府。”
常嬷嬷:“可谁知进了门拜了堂。才发现事情不妙,顾堰开这个泼才,以为他生在侯府是个端庄良人,可这个泼才,竟拖了三个月才同我们姑娘圆房,害的我们姑娘成了全府邸的笑柄。”
常嬷嬷:“自从有了哥儿,姑娘的日子才有了寄托。也是因为有了哥儿,姑娘跟他的情分就更差了。”
常嬷嬷:“我本想啊,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谁的日子不是这么过的?谁知,那天就那么巧,听见家里的女使在背后唆败我家姑娘,是逼死秦大娘子的凶手。”
常嬷嬷:“那女使说都是因为填补侯府借官家的钱,才娶得我家姑娘。为了这笔钱,逼着你父亲休了秦大娘子,你父亲不肯,最后逼死了秦大娘子。”
常嬷嬷:“那时姑娘还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却跟着侯爷质问,侯爷却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姑娘知道真相悲愤不已,说要带着哥儿回扬州,清清白白的走,可就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顾廷烨迟疑道:“会不会是记错了?”
常嬷嬷肯定道:“这些年,这些事儿,在我脑子滚了一遍又一遍,我都记得牢牢的。”
顾廷烨得了这个答案,情绪忽然低落起来,只说道:“嬷嬷早点休息。”
顾廷烨知晓嬷嬷定不会骗他,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任谁都无法接受自已的父亲娶母亲只是一场骗局,目的只是为了母亲的嫁妆。况且,这其间还隔着人命,这对顾廷烨来说太过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