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玉清观后山。沈之洲来了玉清观,先去正殿烧了柱香求了个香囊。然后晃晃悠悠的来了玉清观后山。
玉清观后山是他常去的地方,那里有一片梅林,一到冬天这里的梅花就开的极好,来这里品茶赏花,别有一番风味。前夜玉清观下了大雪,满目苍白,独自一人立在天地之中,颇有遗世独立之感。
他去到后山时才发现已经有人在了,是个小姑娘,身边就跟着个女使。小姑娘手里拿了本书卷,旁边的女使在煮茶,茶炉咕~咕的响,散出片白烟。二人自形成一幅静谧的画卷。
在此围炉煮茶的就是宣兰主仆两个,宣兰此次是陪着祖母来玉清观烧香拜真人,因着昨夜下了雪,这才在观里小住。
沈之洲隔着梅花看着宣兰,只见这个小姑娘身着一袭浅粉色对襟直领的袄衣。袄衣上用丝线细细的绣了桃花纹样,活灵活现。头发梳了个小盘髻,头上别了一支乌云踏雪簪还有一支玉莲花簪固定装饰。脚踩了一双兔毛靴子。胸前缀着一枚长命锁,脖上挂着个光耀灿烂的金项圈,上头的璎珞纹和细金丝坠饰精细漂亮。
她身前支着一张方桌,旁边的女使正采着新鲜的雪水准备放炉子里煮茶吃。小姑娘不受外界打扰,端坐在桌后拿着本书在读,举手间又露出腕间的银手镯和珊瑚手钏。料想是个颇受宠爱的小姑娘,要不她的父母也不会为她寻这么多保平安的宝贝戴在她身上。想到这里,他不由哂笑。
落梅嗔怪:“姑娘,出来玩儿就别看书了。”
落梅:“你看这漫天的美景,多适合赏啊!”
宣兰连眼皮都没从书上挪开,落梅也就不再劝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冷不冷啊,你要觉得冷了就跟奴婢说。你身子骨差,不可在外面待的太久。”
宣兰这才从书里移开视线,按了按眉心,这才看向落梅道:“你怎的如此唠叨?茶煮好了?”
沈之洲刚走过来就听到主仆的对话,心中觉得有趣,这小姑娘看着还没他大,行为处事却如此老成。看她如此镇定,他的心里就有一股恶趣味冒出来。
这时茶刚好煮好,落梅拿过杯子倒了盏茶放在宣兰的手边。沈之洲走上前径自说道:“这茶煮的好,茶色清亮,茶香醇厚,不知姑娘可否让在下讨杯茶喝。”
宣兰面上无波,落梅却大惊失色,将她家姑娘不动声色护在了身后。这玉清观后山常年人迹罕至,不用担心会遇见外男,老太太才愿意宣兰来后山赏梅。
落梅:“公子,这于礼不合,您若想喝茶可去找观里的小师傅取。”
沈之洲也不强求,懒懒应:“好吧。”
宣兰只觉耳畔的嗓音清越且慵懒,尾音带着抹漫不经心的腔调,让人觉得格外好听。
宣兰抬头看向沈之洲,只见他身着一袭斜襟交领的墨蓝色衣袍,腰束黑色腰封,外罩一件黑色大氅,头戴同色发冠。
宣兰的视线缓缓移到沈之洲脸上,光洁白皙的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一双桃花眼水波潋滟,双唇红艳,容貌俊俏不似凡人,嘴角勾着抹懒洋洋的笑容。眸色却黑的像汴京的夜一般,带着肃杀凛冽。
沈之洲在宣兰打量他的时候也在打量着宣兰。只见她一张巴掌大的脸,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瑕疵,一双杏眸水汪汪的,整张脸透着股圣洁,淡极雅极,像一株刚出水的莲花。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高洁。唇色粉红,神情娴雅。
二人就这般对峙着,好似谁先挪开眼就输了似的。最终还是沈之洲憋不住了,他率先移开眼。开口问道:“姑娘好兴致,在这梅林里煮茶最是有意境。
宣兰淡淡道:“文人墨客最是偏爱梅花,又听闻玉清观梅花开的甚好,便来附庸风雅罢了。”
沈之洲装模作样的说:“姑娘说的不错,在下亦是附庸风雅之人。”
宣兰莞尔一笑,沈之洲看呆了。他的心跳有一瞬间变得缓慢。宣兰其实并不爱笑,大部分时候都维持着淡然的表情,所以鲜少有人知晓,她笑起来有个可爱的小梨涡,宣兰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有别于清冷长相的甜。
这时,宣兰的另一个女使拂雪从林子里进来,他径直走到宣兰身边向宣兰禀告。
拂雪:“姑娘,房妈妈方才来了,说是老太太找姑娘。”
拂雪:“奴婢就说你出来了。”
拂雪:“房妈妈说您身子弱,不便在外久待,要快些回屋。”
宣兰:“嗯,我知晓了。”
宣兰起身拿上了书,刚想走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说:“公子,桌上的东西我便不带走了,公子自便。”说完便带着落梅和拂雪走了。
拂雪这才看到林间还有一个男子,心中疑惑但强压了下去。
沈之洲玩世不恭的笑:“好啊,那就多谢姑娘了。”
路上.拂雪这才小心问道:“姑娘,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宣兰:“没什么,不过是个讨茶喝的过路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