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家,那扇熟悉却又有些破旧的院门大敞着。张源的目光穿过院门,就瞧见丫丫小小的身影孤单地坐在院里,正百无聊赖地数着草根呢。
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阵刺痛。这场景让他满心愧疚,丫丫懂事得令人心疼。若不是自已从前荒唐,丫丫这个年纪本该在幼儿园里,和小朋友们尽情嬉戏玩耍,哪会像现在这样,每日在院里数草根打发时间。
“丫丫。”张源努力让自已的声音轻柔些。
“爸爸,你回来啦!”丫丫那稚嫩的嗓音里满是惊喜。她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欢呼着朝张源扑过来。张源赶忙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女儿。
这时,王雨燕从屋里走了出来,“回来了。”她的声音平淡,可眼底那一丝疲惫却藏不住。
张源看着王雨燕满头大汗的样子,问道:“你这是干啥去了?瞧这汗流的。”
王雨燕穿着短衬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几缕发丝还黏在额头上。她白了张源一眼,说道:“我现在没上班,就抽空把菜园子翻了翻,这大六月天的,能不出汗吗?”
张源嘿嘿一笑,缓和了这微妙的气氛,“来,先喝点汽水,解解暑。”说着,他把汽水放在石板上,拿起一瓶,朝着底部拍了拍,再沿着石板边缘轻轻一划,瓶盖就开了。
“以前这些小把戏可没少玩,现在用来逗逗老婆孩子,也算是当初没白学。”他如法炮制,轻松打开了两瓶。
“刚打开,等汽放一放再喝。”瓶口冒出丝丝冰冷的白气。
“汽水,爸爸又买汽水了!”丫丫兴奋地拍着手喊,那清脆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在院子里回荡。
“丫丫喜不喜欢喝呀?这是爸爸给你和妈妈买的。丫丫先喝,小口喝,别呛着,也别冰着了。”张源满脸慈爱地递过去一瓶,还不忘叮嘱。看着女儿,他心里满是柔情。
丫丫现在已经完全接受张源了,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这让张源既欣慰又满心愧疚。
自已的改变需要时间来证明,而丫丫如此依赖他,这倒让王雨燕有些吃醋了。
“我不喜欢喝,你自已喝吧。”王雨燕见张源只买了两瓶汽水,便说道。
“我在回来路上渴得不行,已经喝过了,这是给你买的,快喝吧。”张源把汽水递给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他知道自已从前亏欠妻子太多,现在只想慢慢弥补。
“爸爸妈妈一起喝。”丫丫喝着汽水,开心地喊着。
王雨燕脸颊泛红,呵斥道:“张雨曼,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我去把那些泥鳅处理一下,晚上咱们吃泥鳅豆腐汤。”张源说完,提着井口早上剩下的泥鳅朝厨房走去。
张源找来盆,把泥鳅倒入盆里,加水加盐,又找来王雨燕之前剩下的菜籽油,往水里倒了一点点。“这样应该能让泥鳅快点把肚子里的泥吐出来,这样处理后的泥鳅能最大程度去除土腥味。”
王雨燕拿着汽水,透过窗户看着厨房里清理泥鳅的张源,思绪有些飘忽。她感觉从昨天他喝醉醒来到现在,就像一场梦。
“这男人真的变了吗?为了自已和女儿,他居然跟戴坤两兄弟拼死对抗,这还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他吗?”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掐自已大腿,感觉到痛,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去了一趟镇上,他不仅给她和女儿买了汽水,还贴心地为自已打开瓶盖。
以前,家里有好吃好喝的,都会被他带出去,或者招呼他那些狐朋狗友来吃光,留给自已和女儿的只有残羹剩饭。想到这些,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好冰好冰呀!”丫丫两手捧着汽水,兴奋得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喝了一小口汽水后,她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嘴里嘟囔着:“真好喝。”
这一小瓶汽水,在丫丫眼里就是宝贝,每次只用舌头舔一点点,还不停地扬起瓶子看看还剩多少。
喝了一点儿后,丫丫就不喝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汽水。刚处理完泥鳅的张源准备去村口小卖部买豆腐,走出来看到丫丫这模样,便问:“怎么了?是汽水不好喝吗?”
“不是的,爸爸。汽水很好喝,冰冰凉凉、甜甜的。妈妈不愿意跟你喝一瓶,丫丫愿意跟你喝一瓶。爸爸,你喝。”说完,丫丫双手捧着汽水伸到张源嘴边。她觉得爸爸对自已这么好,自已也要对爸爸好,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张源原以为丫丫不喜欢这个口味的汽水,没想到她是想和自已分享。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女儿,张源心里暖暖的,他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爸爸已经喝过了,丫丫喜欢就全喝掉,明天爸爸再买回来。”
“爸爸,我们家现在又是吃肉,又是吃鹅,还有汽水,丫丫好高兴,比过年还高兴呢。”说着,丫丫走到张源身边,“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你可别再变回以前的爸爸了,我喜欢现在的爸爸。”她紧紧地抱着张源的脖子,小脸蛋贴在他的脸上,心里充满了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张源心里一阵酸楚,他抱紧了女儿,眼角湿润地说道:“以前是爸爸不好,没照顾好你和妈妈。从现在起,丫丫是爸爸的小公主,妈妈是爸爸的大公主,让你们过上幸福生活是爸爸的责任。”
“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会把孩子教坏的。”王雨燕声音有些哽咽。她其实是被张源的话感动了,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尤其是在孩子面前。
“教坏什么?我的老婆孩子我来宠,哪有什么教坏的。”张源毫不在意地说道,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递给王雨燕,“大公主,这是我今天的‘朝贡’,你看看,可比昨天多了不少呢。杨寡妇的菜钱在里面,给我五块钱,我去村口小卖部买块豆腐,顺便把以前欠的账还了。你摸摸,是不是比昨天的更大、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