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有种不好预感的苏生琅额角一跳,他垂下眸,对下方各异的目光视而不见,靠在座椅上并未出声。
很快便有反应过来的大臣站出来维护,呵斥那个侍者。
“放肆!”
“皇太子殿下是你能污蔑的吗!?”
“口出狂言,不想活了吗?”
大臣们群情激愤,一人一句将那侍者批判的连头不敢抬,回过神来才发现人家执行大厦的人还什么都没说。
不禁又都讪讪地闭上了嘴。
那个侍者说完后就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脸色灰白地垂着头不说话了,连那些大臣愤恨的目光如针扎一般落在身上,都没有任何反应。
戎遣倒是很直接,伸手用力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测谎仪器三下五除二给人按在了身上。
云肆渡端着下巴看向仪表盘,却发现仪表盘没有动静,不禁挑起了眉。
他站起身,将测谎仪的仪表盘面向台阶上,轻轻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看向了白殷,“指挥官,他好像说的是真话诶。”
“怎么可能,这分明……”
那个大臣在看到苏生琅的眼神后自觉闭上了嘴,退到后面保持沉默了。
尽管白殷并没有出声,也没有明确提出怀疑,苏生琅还是站起来为自已辩驳,“首先,在此之前我是并不知道指挥官中了药的,我也没有蠢到自已是凶手还要帮贵洲调查,况且这位……”
苏生琅看了一眼台阶下的云肆渡,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秘书长大人也说了,有的人是可以逃过测谎仪的测试的。”
“所以,并不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定我的罪,不是吗?”
从始至终苏生琅都没有任何慌乱,每句话都有条有理,证明自已是无辜的。
不过他们确实都心知肚明,苏生琅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动手的。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等白殷发话。
白殷看向云肆渡,眉眼温和道:“继续问吧,不用顾忌任何人,相信我的秘书长一定能把凶手找出来。”
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云肆渡缓缓朝他颔首,笑着说道:“承蒙指挥官信任,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然而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刻,眉目间的笑意在顷刻间散了个干净,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将测谎仪从那个侍者的手上摘了下来。
云肆渡看着他说道:“有些人确实能骗过测谎仪,但绝对骗不过我的眼睛,你相信吗?”
那个侍者垂着头不敢去看云肆渡的眼睛,似乎把苏生琅招出来就是他的任务,完成之后他就什么也不争辩了,戎遣在他身后也没再表现出惧怕。
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云肆渡并不在意他的不配合,只是通知一样说了一句,“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
“如果说谎的话,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绝望。”
后面那句话出来,一众大臣纷纷侧目,对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秘书长有了另一层面的认知。
那个侍者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再说一遍刚开始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仍旧鹌鹑一样缩在椅子上。
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连死都不怕了。
云肆渡开始问了,“你不久前刚结婚是吗?”
这个问题跟案件毫不相关,那个侍者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不是。”
云肆渡说:“假话。”
但他并没有让戎遣把人拖出去。
接着又问道:“你的父母不久前死掉了,是北洲皇室的人杀的,对吗?”
那个侍者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的脸上不再只有视死如归,多了几分凝重,艰难地说道:“我是孤儿,家里只有……”
云肆渡蹙起眉:“忘了我刚才说的了吗?”
说完,不等戎遣动手,他就抓过旁边仪器上的细针,扎在男人的手背上。
他的动作太快了,旁边的人几乎只看到了残影,只有时刻关注着他的戎遣掐住面前男人的脖颈,堵住了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声。
旁边的唐之河眼睛都瞪大了,满脸难以置信。
没人告诉他传言身娇体弱的云小少爷是这个画风啊,这狠戾的程度,完全不输他们戎部长吧!
然而往台阶上一看,那两位都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甚至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果然,还是他太大惊小怪了。
云肆渡接过戎遣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溅到手上的血,随口说道:“假话。”
然后不管对面的人还在冒着冷汗,接着问道:“就是那个人威胁你,不做这件事的话,就把你的妻子也杀掉,对吗?”
这下那个侍者终于明白眼前这人的邪门了,不管他说什么对方都能判断出来是真是假,不敢再侥幸。
点了点头道:“是。”
云肆渡终于满意了,“真话。”
大殿里一片哗然,那些大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一切,能准确地判断出对方说的是神话还是假话。
这不就跟读心术一样吗!?
而且还是超前点播,能把人家底都掏空的那种。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云肆渡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之所以做这么长的铺垫,是为了让那人的名字出现时,不显得那么突兀。
云肆渡端着下巴看他,循循善诱道:“你这样包庇那个人是没用的,只要把他供出来,就没人能威胁到你的家人了,不是吗?”
恐惧又爬上了那个侍者的脸庞,他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他的权力太大了,地位太高了,就算他死了,也会有人替他报仇的。”
“怎么?”
云肆渡转头看向台阶上,若有所指道:“还能高得过皇太子殿下吗?”
那个侍者点了点头。
苏生琅眯了眯眸,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说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姑息手软,我承诺如果你把凶手说出来的话,会让人保护你的家人。”
男人充满希冀地抬头看他,脸上是走投无路时窥见一缕希望的复杂和忐忑,“皇太子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能保护我的家人不受那人的侵害吗?”
苏生琅点头,言语笃定,“是。”
那个侍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像是卸下重担一样肩膀塌了下去,缓缓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让我给指挥官下药的人,就是总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