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坎洲,西方边境,西方外海瑶光幻海之畔。
百草带着几个弟弟收服了三足蟾蛟碧蟾宫,除了涌泉镇的妖祸,经过数日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横跨西极坎洲,来到了西方外海之畔。
前面说过,西方外海为瑶光幻海,因为道魔孤岛为三位娘子所占,早被她们一同布下了一片经久不散的浓雾迷障,一并也将这瑶光幻海之上的流光潋滟,波光水色,海市蜃楼,鲛人泣泪的奇幻美景遮掩住了。如今ha一片迷雾障眼,即便他们兄弟七个都有数千年的精纯修为傍身,目力非常,此刻借用慧眼也只能看出去不过一二尺的距离罢了。
道魔孤岛本就是瑶光幻海之上的一座无根浮岛,不接地气,在西方外海上终日随波逐流,并无定处。除非道魔孤岛传人,能凭借岛上秘法推算浮岛方位,旁人若是无依无靠的只身入海寻找道魔孤岛方位,只怕早就迷失在这茫茫大雾之中,会被隐藏在这海上的道魔孤岛眷属冷箭暗放,害了性命。幸亏他们几个有老爷子早早安排,赐下了清泉悬壶珠给他依仗助力。
于是百草又现了自已顶上三花,从金花之上将清泉悬壶珠取下,拿在了自已手中。这清泉悬壶珠本就在老爷子手中被他转了数千年,同那另外一颗烈火焚荒珠共为一对阴阳两性珠。它们本是一块受了无数年日月精华之后自生了灵气的一块顽石,万象天祖父住世的时候又经第一次九洲大劫,受了南方朱雀同北方玄武二气相冲,水火烧炼而成,当中内成阴阳,自蕴水火。原本是水火不容,虽然同生,却又相克,十分不和。后来被老爷子寻到,炼成阴阳两性珠,被他日常转在手中把玩。石珠圆润,本就十分圆融,便将戾气消弭不少,加上在老爷子手中,被他日日盘玩,受老爷子一身通天道行温养,用阴阳之理调和,终于将戾气消灭,解了水火对冲,寒热相撞的冲突。现在二珠合可相生相护,分能各显神异。有十分奇妙,千种好处,万般灵感,都能成就。在千多年中,潜移默化,已成了一对神物。
现在这清泉悬壶珠被百草取出,果然寒浸浸,潮乎乎,虽然兄弟几个本就在西极坎洲这个天下壬癸之气最盛之处,又在瑶光幻海之畔,仍旧觉得在这清泉悬壶珠才被他拿出来一刻,便有种种潮湿之气弥散而起。清泉悬壶珠原本就是玄武加持,总领壬癸之气,现在前有瑶光幻海的无边大海,后是西极坎洲极盛极旺的壬癸水气,这珠子如今现了出来,就天生有了亲近之能为。
百草见此,忙用老爷子传下秘法,默祝几句,道一声:“起!”
忽然清泉悬壶珠从百草手中飞起,将四方水气聚集起来,一时之间,周围空气,更显潮湿。百草仔细瞧着,连忙将右手上用剑诀镇住,用四纵五横,在左手掌中用一道符,口中道:
“四方水气,在我掌中;领命咸来,助我功成;
玄武来临,总领壬癸;引领前路,护持周全;
水路万道,汇流汪洋;玄玄秘秘,沉沉汇流;
远近相引,接引水脉;玄武神灵,令到奉行!”
百草话音将落,清泉悬壶珠上立刻放出一道清冷玄光,扩散开来,将他们兄弟几人一同罩在当中,护住了众人。随后百草再用神念一道神光,照在了清泉悬壶珠上面,催动宝珠,带着众人离地而起,在茫茫迷雾之中,隐没了身形,开始往道魔孤岛处去。
虽然道魔孤岛是个无根浮岛,不同地气相接,本不是一个十分理想的修炼之处,只不过是因为这浮岛虽然冷眼瞧着是在随波逐流,中日不见阳气,实际却在沿着瑶光幻海的海中阴脉移动,阴气深厚,十分相合三位娘子的根基,才被他们占了做道场盘踞。她们三个大约也知道这海岛的关键虽说能不会轻易为人所知,却终究怕那些修为精深的有意探查,所以才一道联手逼出这海上一片遮天蔽日的大雾来遮掩根本,也算是她们护持道统的手段
不过老爷子毕竟是早就飞升了的一个天境神人,凭他那样的道行,道魔孤岛的玄机自然早早便被他知晓,这才将清泉悬壶珠赐下,好叫百草一行人能够借着清泉悬壶珠,自然而然勾连海底阴脉,自然便能顺顺利利在瑶光幻海这茫茫迷雾之中少费力气,轻松将道魔孤岛的所在寻到。加上清泉悬壶珠神异灵感,借助了瑶光幻海上四方的壬癸之气加持,便能在迷雾之中将众人护住,融入这大雾之中,不分彼此,以此来一并避过隐匿在大雾之中的道魔孤岛弟子和那一脉在已臣服了魔岛的鲛人,更不至于过早打草惊蛇,反而徒惹是非,旁生枝节。不得不说老爷子实在功参造化,运筹帷幄,这样的把握先机,实在是十分绝妙了。
只是这瑶光幻海也是广袤无垠,海底阴脉又错综复杂,哪怕有清泉悬壶珠相助,也依旧要花费一些的功夫。好在他们兄弟几个都是甚好的炼气修为,此刻虽说要多费些时间,到底心平气和,反而能借机用功炼养,以备上岛之前能有足够精力去应付古枯情的阴风大阵。
他们几个倒是一个个宁心静气,偏偏身边还有一个才刚收伏的三足蟾蛟碧蟾宫跟着。虽然他修行已久,也有受过了种种机缘加身,但不知为何脑袋总是不算十分灵光,数千年来只认死理,不知变通,只傻不愣登的避世死修,自然不曾见过什么真正的仙家手段,此刻便更为清泉悬壶珠的灵感所惊奇。他身在清泉悬壶珠的宝光之中,见这运动神速,周围雾气更被这宝光逼退,随着宝光前行自动退散,更是一刻不停,叽叽喳喳的同天罚问东问西。不过好在他虽然没有什么规矩,却十分训顺听话,被天罚训斥了几句之后,也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依仗着清泉悬壶珠的宝光护住,在这迷蒙大雾之中好似无头苍蝇一样的横冲直撞的过了大半日的光景,终于叫清泉悬壶珠循着海底阴脉寻到了道魔孤岛方位,来至近前。
好家伙,果然是左道之中久负盛名的一方执牛耳者,百草一行人才在清泉悬壶珠的宝光之中隐约瞧见道魔孤岛的轮廓,就发觉出了冲天的一股邪气在远方天际盘旋不断,真真是阴风惨厉,十分凶恶:乌鸦成群掩日光,阴风成片卷云烟;邪气冲天,恶障盘桓,满目所及,一片狼藉。
眼见如此景象,百草用心收势,暂时止住了清泉悬壶珠前行。众人定在半空,同道魔孤岛遥遥相望。百草沉声道:“众位弟弟,此刻开始,要仔细用心,留神了!”
百草出声提醒同时,众人也都提神警醒,各自戒备起来。这是磐石道:“大哥放心!咱们兄弟这许多年来行走八方,也见过些风浪,出入过多少龙潭虎穴了,什么诡异凶险也都早就见过了的。虽说这瑶光幻海的地界是第一次来,到底二祖父也来同咱们讲过关键了,大哥哥便只管安排便了!”
其他兄弟几个也都赞同。都说出门在外,长兄如父,他们兄弟几个多年下来听从老爷子和阁主的种种法旨,在梦九天世界行走办事,早就有了默契,知道百草素来行事稳重,谨慎仔细,能照顾到种种细节,最有些领导主事的样子,隐隐有些阁主治理中极神土的风范。他们兄弟们在外行事,以百草安排布置行事,多有顺利,甚少会有些后顾之忧。所以哪怕此刻身在八方外海这样的凶险之地,又临近道魔孤岛这样的左道鳌首门户,有百草这个主心骨在侧,兄弟们便也安心不少。
百草见弟弟们都如此一般齐心,想到那“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心中也甚是安慰。于是定了心神,继续用秘法催持,将清泉悬壶珠驱使运动,往道魔孤岛上面去。
要说道魔孤岛终究左道邪地,久有恶名的凶险诡异之地。万象同千幻两个小的虽然才从君星河的恶阵之中走过一遭,见过了种种凶邪,然而他们所见所遇,比之道魔孤岛却也不及万种之一,只算小巧而已。君星河的恶阵虽然凶狠恶毒,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百年功夫,不过一味的逞强,极尽了凶恶狠辣之能为罢了。待到他百宝出尽之后便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自然兵败如山倒,被千幻和万象自然而然,势如破竹一般的轻易破除。可现在眼前的是数千年成名的一座凶诡魔岛,凶恶狠绝,原该是它的本色,可诡谲莫测,却更是它的骨血。
君星河百年费心,极尽杀孽恶债,也不过是炼成了一口魔剑并四门妖术魔障罢了。为此叫世间无端多了许多的冤魂恶鬼,滔天的怨气积攒,给他自已挣了一个永生永世沉沦地狱,受尽种种酷刑折磨,求出无期,不得超生的恶果。道魔孤岛在左道成名已久,自然更加厉害,当中凶险莫测,更非君星河一座百年恶阵所能相提并论。等兄弟几个都定了心思,终于渐渐接近魔岛,才终于瞧的清楚其中端倪。
众人瞧见道魔孤岛上的光景,才明白了为何道魔孤岛上的大娘子古枯情总是以损骨桥的守桥人自居,明白了这正道左派之中唯一一个以桥为号的道统所为何来。原来道魔孤岛虽说一座无根浮岛,实际上是内外两分,做了区别:中间一条滔天黑水,滚滚洪流,将内外岛上相互分割。这一条黑水滔滔,怨气逼人,奔涌波涛,邪气泛滥,一股冲天的玄阴至邪之气,如同一道魔障阻碍,从黑水之中升腾发散,在空中如同一道天幕下覆一般将內岛严严实实护住在当中。内外进出,只有过损骨桥一条路子。古枯情这损骨桥一脉如此看来,就是守卫道魔孤岛出入门户的守门人了。
眼下瞧着将要到了外岛边界,多亏他们早先都得了归墟尊宋天的指点,知道了此处便该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损骨桥的阴风大阵的关口了,所以都各自警觉,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刻注意四周动静,并不敢十分大意。就连碧蟾宫到了此处,都觉出来周围邪氛侵扰,魔障深厚,甚是诡异。他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却又动物精怪的灵性在,此时只觉得心中十分慌乱害怕,身上也有种种不适,知道大概真的到了一处凶险之地,也将自已好奇性子按下,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天罚身后,并不敢造次。
果不其然,百草一行人才到了离着外岛几丈远近的距离,突然感到有一股莫名巨力阻碍,即便有着清泉悬壶珠相护,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往前进分毫。百草又暗自用神,左手在空中虚划几道,用一道符咒加持住了宝珠,但却没有功用,仍然动弹不得。于是他便知道众人已经露了行迹,被古枯情他们发觉出来,暗道一声糟糕,忙叫众人当心,以防古枯情暗中动作。
他话音才落,忽然在清泉悬壶珠的宝光之外,阴风大作,天昏地暗。天地之间,一片愁惨,鬼气森森,迷雾重重,本来便不太明辨的方向,如此一来便更加分不清了东南西北,瞧不明了光亮。鬼哭连连,鬼叫不断,万般凄惨,十分瘆人。
众人见此景象,尽管什么妖邪诡异的都见得多了,还是不免多少有些心惊。好在归墟尊早早嘱咐了他们,知道这一阵要阴魂来主持,自然能顺利破去。只是阴魂看着眼前这一片妖诡惊险,还是多少犯了难:“老天爷还真是会为难我。明明这道阵上是老八的本事,怎么现在倒是要我来主持破阵了。二祖父只说了这阴风大阵是地肺之中的阴煞罡风,可究竟我要如何去破,却也不曾讲明。我到底是没有老八那样一双得天独厚的慧眼,能明辨道阵当中的关窍,各位兄弟,只怕我们要多少费些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