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三小姐,真是别来无恙啊。”
熟悉的声音袭来,顿时让李诗然的眼瞳骤然缩小,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这熟悉的样子,她还能不认识么。
来者正是她李家三护卫之一的李晨风,她曾经最信任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人。
如今物是人非。
“你来做什么。”冷冷的说道,李诗然甚至未曾抬头看他一眼。李晨风淡淡笑道:“在下奉家主之命,前几月就在此猎杀灵兽出售给坊市的商贩,谁曾想在这里待了几月,还能见到您,我最亲爱的三小姐。”
听着李晨风的话语,李诗然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着,她心里早就没有了对李晨风昔日的好感,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厌恶。
那种厌恶感足以让她把胃里吐的干干净净。
“别把我们两个说的那么亲近,说吧,你来这里所谓何事。”李诗然自然知道李晨风来这里所谓何事,但是她不愿说出来,紧紧咬住的牙关封住那几个字,那这辈子也不愿说出来的字。
“奉李家大长老之命,来请李家三小姐,回去。”
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了下来,沉重的气氛让在旁的掌柜都招呼小二去后厨去,刚欲赔笑去调解气氛,李诗然冷冷说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不是现在。”李晨风身形一侧。
“请”
李诗然端着水回到人字号三房,斗篷人身上正灵气环绕着,在诺言体内游走祛除残留在体内的灵魂力。虽是站在门口,也能够感觉到斗篷人身上的灵气深不见底,对于灵气的操控也是空前绝后的。
‘也不知这斗篷人到底是何来头,明明之前跟鬼家三盗是一伙的,为何现在又……’
‘倘若是敌,为何帮我们,可倘若是友……’
“别端着盆水傻站在门口了。”一语惊醒李诗然,这才端着水放到床头的桌子上。虽然李诗然不说,斗篷人还是一眼看透了她的心事:“说吧,你想说什么,或者是想做什么。”李诗然心中一惊,慌忙笑道:“怎么会呢。”
斗篷人指指地板,李诗然不解,可当她低头时,地板却在此刻变得透明,李晨风和几位李家侍从正站在楼下,静等着。李诗然紧抿着唇,道:“阁下既然知道,我也不必多说,此物,还望阁下交于这位小兄弟。”
说罢,李诗然从腰间袋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此乃南苍学府的令牌,也是内门弟子的一个试炼令。成功则可为内门弟子,失败亦可成外门弟子。”看着此物,李诗然眼神也是黯淡下来。
她知道这东西会招来什么,但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会让李家得到这东西的。而诺言救了她一命,这东西给他,倒也合情合理。
“哦,南苍学府,莫不是位于城北内个最大的学府?”李诗然点点头。斗篷人盯着令牌,阴影处的面色让人捉摸不透。“那我便代他收下了,至于你……”斗篷人刚想说什么,李诗然打断道:“既然他们招我回去,肯定是为了这块令牌,只要不被发现,他们定然不会拿我怎么样。”
将令牌塞得到斗篷人手中,这才转身离去。斗篷人看着李诗然离去的背影,在看看诺言那面色惨白的脸,摇头道:“你俩还真是,缘分不浅。”
看着李诗然缓缓下楼,李晨风嘴角微微上翘:“想必三小姐已经想清楚了吧,既然如此。”拍拍手,驿站门外,一名李家侍从牵着匹快马等候着。“请三小姐上马。”
缓缓上马,李诗然冷漠的看着李晨风:“李晨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当然知道。”调转马头,缓缓朝着李家的方向飞驰而去。侍从也骑马飞奔跟随而去,唯独李晨风,看着那马蹄声处,眼神复杂的说道:“三小姐。”
李家快马名不虚传,只需昼夜奔波几日,便可从灵兽山脉边境一路飞奔回南苍城。
南仓城,李家,此刻的李家全部上下皆是一种奇怪的气氛,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仿佛有什么好事发生,但表面虽是如此,却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让人十分的不适。看着物是人非的一幕,李诗然的心中也是黯然神伤。
家,早已不是家,人,亦不是熟人。
待李诗然骑马来到李家门口,还来不及下马,便有几个奴才立马上前牵过绳子,谄媚道:“三小姐回来啦,回来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来来,快快扶三小姐进门。”说罢便牵着马绳,搀扶着李诗然从马上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李诗然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前一段时间她还被家族的人追杀,现在反而对她热情如火,事出反常必有妖,李诗然甩开他们的手道:“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别人扶的地步。”
“是是是。”带头的奴才搓手笑道。
看了看他们几眼,总觉得那里有点奇怪,来不及多想,李诗然便大步跨入大门,直奔自已闺房而去。而那几位奴才看着李诗然的背影,露出了像狼一般的眼神。“啧啧啧,没想到李诗然还真敢回来,如今的李家,早已不是她心中的那个李家了。”
不管走到哪里,凡有人经过,必会在李诗然的背后议论纷纷。而当李诗然转过头时,却又发现背后空无一人,这种感觉,让李诗然心中徒增几分厌恶。微微咬牙朝她的闺房走去,脖子处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显露出一道诡异的纹路。
李晨风躲在房顶上,眼神复杂的看着李诗然,有着说不出的辛酸和无奈。
推开门,本以为会有灰尘扑面,但出乎意料的,房间里还是和她离去时一模一样。轻抚桌面,竟没有一点灰尘。看着房间里那熟悉的摆设和物件,桌子上依旧留着她离去时的发簪和首饰,最显眼的,还是桌子中间的那一个盒子,盒子中,静躺着一对耳环。
那是李诗然的二姐,她最亲爱最难忘难以分离的人送给她的。“二姐……”攥着那对耳环,心中一股苦涩悲伤的回忆涌上心头。
再回头看看那院子门口的奴才,那视她如他人嫁物一般的眼神,那满嘴污言秽语,那物是人非的感觉。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孤独寂寞伴随着太阳的下山,化作少女心中的一滴泪。
……
莫约丑时三刻,躺在床上的诺言轻咳几声,缓缓睁开眼,看着那陌生的天花板,裹满绷带的胸部上下起伏几下,缓缓出声道:“这……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醒了,昂对,用了我那么多药草,到这个时候还不醒,那纯属自已的问题了。”斗篷人坐在床头,斗篷下的阴影显露出两簇绿色的小火苗微微摇晃着,火苗盯着诺言,这一副场景要不是诺言心理素质极佳早就被吓晕了好吧。
人字房的灯火本来就暗,诺言才醒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再加上斗篷人这样简直像鬼,是个人都得吓死。
“你特么的,能不能整点阳间的东西,小爷我这半条命都快被你吓没了真是。”“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小子可没那么容易死好吧。”斗篷下的两簇火苗微微颤抖着,不难想象斗篷人这是在嘲笑他。
懒得和他吵,诺言环顾四周,问道:“这是哪儿,我不是在灵兽山脉晕倒的么,怎么就到这里了,还有李诗然呢。”“昂,这个么,我倒是可以回答你。”斗篷人双手合十放于胸前道:“这位受伤的小哥哟,你要问的,是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还是第三个问题呢。”
“你**,别给我废话行吗!”
“真没幽默感,你个臭小子灵魂力入体再加上身体有伤受不了晕倒了,不是我给你送到这里来你小子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
“至于李诗然,她有自已的家事,而且这事,别人来做还是有点棘手,倒是你么,还欠她个人情。”从袖中拿出那块令牌,交于诺言手中。“这是?”仔细抚摸着手中的令牌,温润如玉,却质地偏软。
“南苍学府内门试炼令?”诺言的脑海中突然出现羽姬的声音,“那是什么?”诺言不解问道。
“这块令牌可是南苍学府的内门令牌,南苍学府什么地方,五大学府之一,其中高手无数,学府府主更是灵皇级别高手。若是进入学府,不但享有特殊的权利,更是有着海量的资源和强力的导师任人选择。”
“小子听我的,接下这个令牌,就算你没通过,也能有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假以时日进入到内门就知道我为啥叫你接下这个令牌了。”
诺言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令牌,毫无疑问,这令牌必定是李诗然挂念的那个资格,也正是因为这个资格,导致李家上下改天换地,大变模样。而这一切的后果,都要让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承担,想到这,诺言紧握着手中令牌,眼神略带复杂。
‘按照李诗然说的,李家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这块令牌,而他们要这块令牌做什么,多半跟荼家有关,这几日听镇上所说,城里风云将起,五个月后便是城主交替之日。既然是城主交替之日,势必是浩浩荡荡,倒是肯定荼家等三家争取。’
‘而荼家势大,李家又变得混乱,剩下一家肯定无法抵挡荼家的压力,除了弃权和做出些许的反抗,也于事无补。若是荼家得到城主之位,恐怕城里,不知会掀起多少风浪。’
起身坐在床上,窗外的月色凄凉而美丽,看着这凄凉而美丽的月色,心中竟然有着些许悲凉涌上心头,不知李诗然是否也在他处看着此景。“你说,若是我就这么拿着这令牌去南苍城找南苍学府进去,李诗然会怎么样,李家会放过她么。”
“谁知道呢,本来城内三家鼎立,现在李家上下烂摊子一堆,荼家又是一家独大,怎么看都是荼家稳定了。若是荼家以三小姐可嫁人为由,让其入赘荼家,到时李家还能叫李家么。”
“而至于没了资格的李诗然,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记得荼家二少现在尚且单身,且极为好色,被他蹂躏至死的女子不在少数,若是李诗然落入其手中,后果恐难设想啊。”
听闻此言,诺言紧握手中令牌,荼家,又是荼家,先前落下瀑布的誓言还回荡在脑海中。“你说,如果我能够修炼的话,如果我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麻烦的事情出现在我身边。”
“这我可说不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当你实力变强的时候,你所应当背负的责任也就越大,除非你逍遥散漫惯了才不在乎你所做的后果。”看了一眼诺言,斗篷人叹了口气:“唉,看你小子也是个重情重义的,这样吧,李家的结局基本上已经定了。”
“但时候未到,总有挽留的地步,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李家,帮她解决掉这个僵局如何。”斗篷人双手抱于胸前,虽说诺言如今只是唤灵阶段,但他有的是办法。
“不必,现在就去。”
“啊?现在就去,你特么夜猫子啊你,你不睡我还要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