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刚一搭上肩头,霍焱全身肌肉已然绷紧,迅速往后一个退步,后背顶住来人胸口,身子往下一沉,拽住来人的左胳膊,猛地就是一个过肩摔。
来人身子腾空而起,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哎呦”一声大叫。
霍焱劈向来人脖颈的掌刀硬生生停在半空。
原来,这人却是他之前在刑警队时的搭档和伙伴杜宇。
霍焱忙将杜宇扶起来,“你怎么来了?”
“废话,我不得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啊!”
杜宇边说着边揉屁股,龇牙咧嘴抱怨道。
“焱哥,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要不是我皮糙肉厚的,这一下非得让你给摔折了不可。”
“对不住啊。”霍焱帮杜宇掸去身上灰土。
“没事。你提高点警惕也是应该的!”杜宇摆了摆手,“走吧,咱哥俩撸个串去。本来我是打算请你的,现在可必须得你请我了啊。”
“行,我请。”
“那咱们就还海哥烧烤吧。”杜宇知道霍焱是“海哥烧烤”的常客。
“他家啊,应该已经关门了。”
“哈?不会吧。”
片刻后,杜宇站在“海哥烧烤”门前,看着紧闭的店门和“本店转让“的告示,惊愕奇怪。
“他家不一直生意挺好的嘛,怎么说关就关了?”
“老板不是个玩意。”霍焱淡淡道,“该!”
随后,两人在附近随便另找了家烧烤店,在街边的露天空位坐下。
夜风习习,轻柔撩人。
杜宇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冰冰凉的啤酒,看向霍焱,一脸歉意。
“本来早就该来看你了,可你这突然一走吧,队里全乱套了,忙得我脚不沾地。今儿个才抽出空来,不好意思啊。”
“你能来就挺好了。”霍焱举起酒杯和杜宇碰了一下。
“你这几天还好吧?”
“没事啊。”
杜宇看了看四周,凑近霍焱,低声问道:“赵家没来找你麻烦?”
“目前还没有。”霍焱继续装傻。
杜宇歪头皱眉,感觉有点奇怪。
霍焱调笑:“怎么着,还盼着我出事啊?”
“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你。赵家那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怎么会就这么算了?”
霍焱笑了笑,没说话。
“我听说,赵英杰那王八蛋突然出国读书去了。”
“哦。”霍焱支吾了一声,将一把肉串递过去,“你别光顾着说话,吃东西。”
杜宇接过来,又放下,继续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就他那样,读个屁的书啊,还走得这么突然?”杜宇忧心忡忡,“我怀疑他是虚晃一枪,压根就没走,暗地里要对你下手。”
“你甭操心了。他要来找我,我也跑不了不是?看着办呗。”霍焱神态轻松,“来,喝酒。”
杜宇疑惑地打量着霍焱,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正色道。
“焱哥,你现在能跟我说句实话了吗?你到底为什么跟赵英杰那么大仇?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不干了?
到底为什么啊?
你知道的,从我一进队,咱俩就在一起。这么些年了都,你突然弄成这样,我真的挺难受……”
霍焱一瞬间心里有些颤动,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着他的。
他张嘴正想劝慰杜宇几句,却突然又停下。
不远处,一辆商务车驶来,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两个人一起下车。
幽灵般的阿良习惯性地走到树荫下的阴影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另外一个东南亚人模样,黢黑矮壮,穿着无袖短衫,双臂肌肉虬结;头上扎着发带,短发透着头皮的青光;鼻梁塌陷,耳廓扁平,典型的常年打拳留下的印迹。
霍焱认得他,泰拳王巴班!
少年英杰,不世天才!出道以来大小三十余战,未尝败绩,全部KO对手。
霍焱以前在网上看过不少他的比赛,可以算是他的粉丝。
也曾亲眼目睹过一年前他情绪失控,在擂台上直接重膝将对手顶死,之后被逐出泰拳界。
当时霍焱还曾为他惋惜了一番,却原来他竟然跑到了海港,还投入了赵家门下。
这是个真正的高手!真正的强敌!
相比韩兵、程家双胞胎那种纯粹靠着本能杀人的恶棍,巴班才是经过训练的杀人机器,才是会将人撕成碎片的野兽!
阿良和巴班静静站着,望着霍焱。
杜宇背对着那个方向,并没察觉,催问霍焱:“喂,你倒是说啊!”
霍焱脸色冷沉了下来,冷声道。
“因为我厌烦了,受够了你们那一帮废物!
一个个自诩守卫正义,保护百姓。其实也就是照着流程、按着规定,查些普普通通的案子,抓些简简单单的坏蛋而已。
真正的坏人,像赵英杰、赵福成那样的坏人,你们有谁敢动吗?”
杜宇被骂得愕然愣住。
“其实别人也还能将就将就。我最忍不了就是你。
这些年我替你背了多少锅?给你擦了多少回屁股?救了你多少次?跟你这种废物中的废物搭档,早晚得被拖累死!”
杜宇难以置信地看着霍焱。
“焱哥……”
“本来还想跟你打个哈哈的,自已没点眼色,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我说实话,现在满意了没?”
霍焱冷着脸,毫不留情。
“以后我们俩就是路人!就当没认识过,你再也别来找我了。”
杜宇呆呆坐着,好像不认识霍焱了一般。
“还死皮赖脸跟这干嘛呢,走啊!”霍焱一声厉喝。
杜宇站起身来,明明没喝多少酒,身子却晃了晃,深受打击。
他走出去两步,不甘心的回头,咬着牙道。
“不管你瞧不瞧得起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以前拿你当兄弟,以后还拿你当兄弟。保重!”
霍焱冷哼了一声,举起杯子大口喝酒,不让杜宇看到他的表情。
杜宇转过身,垂着头,伤感失望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随即,巴班迈步向霍焱走来。
阿良仍站在阴影中没动,只是举起手机,对准了霍焱。
霍焱看了看旁边还在欢吃痛饮、开心喧闹的人们。
如果在这动起手来,肯定会殃及这些无辜的人。
霍焱倒完瓶中最后一点啤酒,仰脖喝下,冲着巴班指了指旁边幽静无人的黢黑小巷。
巴班停下脚步,扭头望向阿良。
阿良点了点头。
巴班回过头,冲霍焱点了点头。
霍焱起身,向小巷走去。
巴班不远不近跟在霍焱后面,阿良又不远不近地跟在巴班后面。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默契地先后走进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