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朔市二十三中的午休铃过后，广播会放些歌，一般是当下流行的短视频BGM，也会有广播站的同学夹带私货放自已追的爱豆或者组合的歌。
今天的第一首是霉霉（泰勒·斯威夫特）的《Love Story》。
许摇春关掉手机，摘下蓝牙放回耳机仓，脑袋里还在回荡着物理题步骤讲解，熟的都背下来了。
边回荡着，边收拾桌面，看到过线的笔记一角，一把将笔记本合上，整个本子占据着江风亦的桌子。
贼丑的封面。
许摇春逼不得已瞥见一眼就嫌弃的扯开眼神。
午休刚结束，不少人都没醒，还有些人在回来的路上，厕所里人不多，只洗手池前围满了人。
许摇春一掀开门帘就找到个空位，出来的时候镜子前面的洗手池倒是被堵了个干净。
七八个女生聚成一堆尚未离去，全够脸探头看中心处的女生，没穿校服，换了白衬衫配百褶裙，一个女生横到她面前帮她系领带，还有个拿着化妆刷的女生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许摇春愣了一秒。
学校最近有什么活动没通知她吗？
下一秒，围观的人就帮她解了惑。
“南南，你这样好好看，像个柠檬味小蛋糕!香香软软!”
“对对对，超想来一口，这肯定一举拿下他好吧!谁看了不迷糊？!”
“南南，别跟他表白了，跟我在一起吧!”
“诶，不过你们确定是他吗？他家不是在善和街那个方向吗？”
“肯定是。就他天天在怀安巷和集贤巷那片转悠，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干嘛去那边？诶这里这里，鼻尖再蹭点腮红显得楚楚动人。”
“这谁知道，反正我之前住怀安的时候经常看见他。”
……
七嘴八舌的声音叠在一起传进耳窝里，许摇春一一分辨过去，意识到是中间那个女生要向某个男生表白。
外面热哄哄的，她不想久待，找个没人用的水池对前面的人说了声“借过”，洗完脸清醒清醒就径直回班。
脑袋后面还传来声音。
“没吧，他之前好像是家里人接送，有个司机，开的车还是迈巴赫!妥妥的富家少爷，现在？好像住校了吧。”
许摇春回到班里，人还没坐齐，王守愚就在讲台上坐着了，印着学校名字的保温杯里泡的茶叶，绿褐色舒展皱巴叶片。
无聊的品着茶，看见许摇春招手叫了过去。开始谈话。无非是些感觉班级怎么样啊？坐在后排还习惯吗？课能跟上吗？食堂的饭啊……
BLABLABLA一堆，一直扯到上课，才放许摇春离开。
她坐在凳子上，旁边的江风亦还在睡觉，睡了挺久，一直到做眼保健操的课间才被震耳声音吵醒。
他懒洋洋坐起，窗帘还拉着遮挡下午刺眼阳光，靠在墙上被没有冷意浸骨，他抬手掏掏耳朵。
重复了好几次眨眼动作才释放的视线触及桌面上的本子，动作停下，戳循规蹈矩做眼保健操的许摇春，也不说话就干戳。
正进行到“按太阳穴，轮刮眼眶”的步骤，她抬起搭在眼睑上的手指，穿过胳膊和身体形成的不规则圆形瞪他。
气声道：“有事说事。”
江风亦嗓子被胶水黏住，张了几次嘴发出的声音都嘶哑，利落闭嘴，唇线抿得紧，直白地把笔记本推过去。
“干嘛？”许摇春手肘硌得疼，不再做操，反正也没人检查，“显摆？”
只瞟了一眼，正好看到她纠结的那道题，底下的步骤写得清晰，旁边各色笔标注，题的上边是她熟悉的知识点内容。
字写得正楷，规规矩矩，整整齐齐，比许摇春着急忙慌记的笔记好看多了，直接拿出去卖都有做辅导书的厂家高价收购。
哪像她，放到桌面上都没人要。
江风亦再次感叹许摇春的脑回路，咳嗽清了清嗓子，“给……”还是有点嘶哑，喝了口水润润稍微强点，“给你的。”
“这么好心？”许摇春讶异。
这人不是一向奉行睚眦必报的作风吗？被制裁了？还是夺舍了？
不会是被穿书了吧？
兰糖看的小说里好多这样的剧情。
“一码事归一码事，”江风亦说，“上午物理课是我的错，还你的。”
“谢谢。”她拿过笔记本。
“这个本子你——”江风亦话说了一半，一道响亮的男声在前门响起，“江哥，”那人笑得开朗，跟朵大呲花似的，“有人找。”
江风亦皱眉，扬声问：“谁？”
“嗨呦，你管谁呢，赶紧出来吧，出来不就知道了？”
江风亦纹丝不动，问：“老师？”
那人回：“是是是。”
刘子冯整个人都钻进窗帘，打开窗户帘子鼓噪着热意，江风亦又踹一脚。
他扭头，一会儿会儿出了层薄汗，说：“报告江哥，不是老师。”说完关上窗户，冲门前的男生喊：“蔡子义，不是老师别搁那瞎嚷嚷，看清楚了吗你就喊。”
“不是吗？”那人挠挠头，“她们说是呀!”
“说你就信，你没长点属于自已的脑子啊？”刘子冯和他并列全班倒数第一，逮着机会就要嘲讽他的智商，证明自已是倒二，对方才是真正的倒一。
班里的人都熟知这件事，笑个不停。
就在这笑声里，来找人的等不住了，迈步出现在高二（六）班的视野范围内，顿时，招致了一片目光。
有人细声细气，“江哥是真招人啊，这才拒绝上一个多久，又来一个？”
“我赌这次女生会哭。”
江风亦拒绝表白向来不留情面，遇到说一遍讲不通的就开始明嘲，整个人燥的周围都失焦。
说的话难听但真实，不少人都败下阵风，哭哭啼啼地离开。
“赌会哭那多简单，我赌三句以内，江哥说三句话那姑娘必哭。”
“怎么可能，我猜大美人不会哭!她可是那南诶？!”
……
这边赌局都开了，那边连门都没出。
那南旁边的人帮她把门打开，一群人就围在门后看着他俩。许摇春是池里的鱼，无辜波及。
“江风亦，我是那南，高二十一班的，在后面那栋楼，和你们班同位置。”女声轻细，飘飘洋洋，含着开心的起伏。
江风亦却冷漠无情。
“……”那南脸上的笑僵住一分，垂眸搅弄着衣角，“那天在怀安巷，谢谢你救了我。”
许摇春背对着大家，使劲将头埋低吃瓜。
午休下课厕所那群人，原来要告白的是他。
“没事。”提及这个，江风亦才勉开金口，“没其他事了吧，那就走吧。”
压根没等她回答就要去关门，那南被人往前推了一步，江风亦飞速撤开手，余光扫了眼身侧的人，手上不停地写着什么。
真TM爱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