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带两人逛完帝都的五分之一时,太阳将要没入云端之下,视野尽头的天际一片赤橙与绚烂。
梦神与两人分别,并约好第二天会再来。
希斯与夏尔走在回城堡的路上,帝都的风由于阵法原因,徐徐微凉,落日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两日的所见所闻颠覆了两人的常识,如今,心情在夕阳和晚风下得以平缓。
“我打算答应洛兰的提议。”
希斯突然说道,语气平和,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后的坦淡。
“挺好。”
夏尔回应道。
“挺好么?”
希斯的眼神微黯,但一闪而逝,她看向天边的夕阳,问道:
“为什么挺好?”
“帝国很强大,伊拜耳之证若在亚格兰德王国流行,那么你便无须担忧国家的安危了。”
夏尔认真分析道。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呢?”
希斯又问道。
“我?我是男的,所以我肯定拒绝。”
夏尔回答道。
“噗呲。”
希斯罕见地笑了出来,只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晶莹,她笑道: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发现自已太弱小了,我担心有一天我守不住亚格兰德王国。”
“可是你还有我们,我和安娜,雷佳娜老师和雪芙琳老师,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的。”
夏尔这时说道,而他的话也让希斯愣了片刻,她随后道:
“是呀,你们都很强,比我还强大,莱恩也是,但是莱恩背叛了我,这么说来,很多人都背叛了我,莱恩,还有梅薇,以及支持她的大半个王室。”
“你担心我们也会背叛你吗?”
夏尔皱眉道。
“你们会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名合格的领袖,你是真的在为国家的未来着想。”
夏尔的话让希斯再次愣住了,她眼中莫名有些酸涩,但是无人察觉。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么。”
希斯恍然,笑道。
“当然了,你作为国王,已经非常尽职尽责了,你带领我们主动讨伐雷龙,雪龙降临的时候,即使不敌,你也没有选择逃亡,在面临莱恩的威胁时,你还挺身揭穿了他,如果不是你及时的反应,我恐怕也会栽在莱恩手里。我对你只有敬畏与感激的。”
夏尔真挚说道,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你当时对莱恩说,我的死活毫不重要呢?”
希斯也终于将自已的疑惑问了出来,还显得略微激动。
“啊?!你说那事啊,原来你听到了呀。”
夏尔惊讶,随后郑重抱歉道:
“抱歉陛下,你误会了。当时我看莱恩已是强弩之末,而且神色恐慌不定,我有很大把握唬住他,才那样说的。”
见夏尔郑重的模样,希斯感觉好笑,同时心结也彻底解开了。
“所以,你当时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了?”
“自然不是真心话了。”
“那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合格,伟大的领袖?和刚才我说的那样。”
“嗯……你就没有把我当朋友,伙伴之类的看待吗?”
“不敢不敢!”
夏尔慌忙道,这让希斯啼笑皆非。
“哼,那你有朋友吗?”
“没有。”
夏尔想了想,自已还真没有朋友,儿时的玩伴在他成为魔法师后便渐行渐远,而且,都葬送在了那场暴风雪中。
而他进入魔法学院后,没人愿意与一个牧羊人的儿子成为朋友,尤其是被科恩毁容后,便更无人愿意接触他了。
而他也在那时封闭了自已的内心,不愿与他人接触,而是埋头学习魔法。
他本以为自已将一直孤身一人,直到遇到了安娜。
“那我便当你第一个朋友吧,你以后叫我希斯。”
希斯这时说道,似还有一种命令的意味,也可能是气质使然。
“这不好吧,陛下。”
夏尔被希斯拉回了现实,下意识觉得不妥,希斯毕竟是国王。
“有何不妥?就当是我的命令罢了,难道我不配当你的朋友吗?”
希斯停下,看着夏尔,质问道。
“咳咳,不是,陛下。”
夏尔转移目光,说道。
“我记得你以前直呼过我的姓名的,为什么后来对我的称呼又变回陛下了呢?”
希斯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同时问道。
夕阳映照在她的侧脸,晚风轻抚她的水蓝色长发。
夏尔跟在后面,仔细回想,自已什么时候直呼过希斯的名字呢?
然后他回想起来了,在和白龙对峙的时候,他还真喊过希斯的姓名。
“咳咳,当时是因为情况危急嘛。”
夏尔心虚道,他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希斯还惦记着。
“人在情况危急时的反应便体现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当时你喊我希斯,说明你并不把我当国王看待呀。”
希斯调侃道。
“嗯……好吧,可能你说的对吧,当时我觉得我的实力不在你之下,心底可能有些得意,那时便未在意你的身份了。”
“那后来为什么又喊我陛下了呢?你的能力确实在我之上呀。”
“后来转变是因为意识到了你作为国王是多么不容易,承担的责任是多大,因此就称你为陛下了,你值得我们敬重。”
“呵呵,真的吗?”
希斯转身看向夏尔,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
“真的。”
夏尔说道,自从做了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后,那个骷髅一样的金发女人,把人类的存亡压在他肩上后,他便更能体会到身为一国之君的不易了。
“嗯……好吧,不过这些不重要了,以后你就叫我希斯吧,我们交个朋友。”
希斯停了下来,伸出了右手,悬停在她与夏尔之间。
晚风吹拂着长发飘舞,夕阳洒下金色余晖,希斯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略微期待地看向夏尔。
夏尔则愣在了原地,他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希斯真挚的模样,心跳却加速了。
朋友,对夏尔来说多么陌生又珍贵的词。
“请多关照,希斯……陛下。”
夏尔伸出了手,与希斯的手轻轻地握在了一起,露出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