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渺把冰箱里剩下的菜清点了一遍，拿出冷冻的虾和猪里脊，脑子里估摸着能做几盘菜出来。
她扭头问沈棠：“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沈棠想起钟渺上次说可以点菜，抱着吐司窜过来，盯着桌上的食材，眼珠骨碌碌转两圈，没想好。
钟渺给她选项，掰着手指问：“里脊肉糖醋还是干炸，虾是清蒸还是爆炒？”
“糖醋、爆炒！”
“行。”钟渺一口答应，“我把肉腌上，可能要等一会儿。”
沈棠看着钟渺利落地抄案板切菜，眼里全是崇拜期待的亮光。
两个小时后，油爆虾，麻婆豆腐，白灼生菜，糖醋里脊，杂菜炖牛肉，陆续上桌。
期间沈则笙说很快回来，还带着穆祺一起，钟渺想了想，叫了同城买菜，又加了一例新鲜的雪菜黄鱼汤。
没吃好中午饭的沈棠有提前上桌的权利，钟渺把一大袋虾全用了，一虾两吃，除了油爆虾球，还炸了一锅，撒上孜然端到茶几给沈棠当零嘴吃。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不喜欢你这样的女生，而是，不喜欢女生？”
沈棠撅着嘴点了点头。
钟渺擦擦手上的水，把厨房纸团成一团，手一抬扔到垃圾桶里。
她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摸了摸沈棠的发尾，怜爱道：“唉，我们棠宝。”
沈棠像是要把这些都从脑子里甩掉般摇了摇头，“其实我现在想，我也没有那么喜欢贺远帆，就是觉得他挺新鲜的。”
“就算大学里穿衣自由，贺远帆也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另类的一个。”她伸手指着自已鬓角，说，“你知道吗渺渺姐，贺远帆在这个位置纹了一条小蛇，染了金色头发之后特别明显，超酷。”
“他还说，想去打舌钉，把高中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个遍。”
钟渺：“那他妈妈，能允许？”
“他说，‘那就挨打呗，还能怎样’。”沈棠学着贺远帆的样子，摊了摊手，“不过，我假装他女朋友这事被戳破了，他会不会跟他妈妈出柜啊。”
沈棠蹙了蹙眉，显然是觉得贺远帆这回不是挨打就能混过去的。
她情绪低落下去，说：“我帮他其实是觉得，贺远帆，有点可怜。”
钟渺眼中闪过波动。
“他人其实很不错的，看出我总去找他，怕我喜欢上他，就提前跟我说，他喜欢男生，不给我希望。”沈棠仰头看着钟渺，慢慢说，“而且，你知道吗，他不敢跟他妈妈说，还有一个原因。”
“他喜欢的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钟渺突然想起，“教他吉他的那个？”
沈棠点点头。
她轻叹口气。
唯有叹息。
*
穆祺进门的时候“嚯”了一声，“楼道里可太香了啊，居然是我们家的味！”
沈则笙提着一个小蛋糕，落后半步进门。
他们进来的时候，钟渺正在厨房给汤调味，闻声回了下头，正好对上沈则笙含笑的目光。
沈棠第一时间冲到门口，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撒娇道：“哥哥，我来拿。”
他垂眸扫过她的脸，发觉她比中午有活力了很多，放下了心，“嗯”了一声。
“沈棠，你这儿还有个哥哥呢，没看见？”
沈棠无奈地转身，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假笑，朝他招手，“穆祺哥好啊。”
“嘿——”穆祺眯眸，想上前呼噜沈棠的头发。她早有预料，脚下一滑，捞起地上的猫咪，闪人了。
“吐司快跑！”
客厅里重归热闹，钟渺面上带着不自觉的笑，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她没回头，两秒后，腰上多了一只熟悉的有力手臂环绕。
钟渺瞥他一眼，笑容扩大，她很享受他们之间这种温存的气氛。
沈则笙亲了她一下，下巴抵在她肩上，清清嗓子，说：“宝宝做饭辛苦了，心疼嘤嘤嘤。”
最后三个字从沈则笙的嘴里吐出来，听得钟渺耸然一抖，手上汤勺都来不及搁下，猛地推开他。
她震惊地看着他，哆嗦着嘴道：“什么玩意儿，赶紧从沈则笙身上下来！”
客厅那俩人也停下动作，疑惑的看来。
“咋了这是？”
沈则笙：“……”
就是一个脸色很难看。
钟渺搓了把胳膊，反应过来了，干笑着对穆祺说：“没事没事哈。”
沈则笙把头撇到一边，不看她。
钟渺关上厨房的推拉门，挡住客厅的视线，过去拉他的手，低着头不让笑声太过放肆。
她眼泪都憋出来了，破碎的笑声从说话间泄露出来，“你这是，哪学的？”
沈则笙耳垂都红了，后知后觉羞耻的，他咳了一声，挤出一个名字：“孟梓宣。”
钟渺突然想到，前几天孟梓宣发了一个关于她的朋友圈，开玩笑说官宣，也是这个句式。
学霸也不带这么套公式的。
她更想笑了，头抵在沈则笙胸膛笑得浑身都在抖。
沈则笙此时就是丢脸，非常丢脸。
他咬牙，抬手扣住她的头，警告道：“不许笑了，钟渺。”
“为什么不能笑？”她抬头，露出一张笑得发红的脸，逗弄道，“男朋友这么可爱，我笑笑怎么了。”
她伸出食指，挑他下巴，跟勾搭良家的恶霸一样，说：“再给我‘嘤’一个。”
沈则笙一股气发都发不出来，掐着她下巴，在身后咕嘟嘟的汤锅沸腾前，堵住了钟渺的唇。
他咬了她好几下，钟渺胳膊搭在他肩上，笑着低声问他：“你是在争宠吗，沈则笙？”
他哼了一声，“我还用争吗。”
钟渺没告诉他，她曾说过“一夫一妻”的“雄心壮志”，只抬头问他：“那你没事跑我面前学她‘嘤’什么？”
沈则笙：……
过不去了是吧。
玻璃门外传来两道说话声。
“我给渺渺姐切块蛋糕。”
穆祺在后边笑着拉她，“别过去，有没有眼力……”
沈则笙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沈棠和穆祺脚步相继一顿。
“进去盛汤，开饭了。”他说。
穆祺进去盛汤，钟渺出来接过沈棠手里的蛋糕，听见她说：“哥，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沈则笙下意识看钟渺，她低头看地板都不看他。
他舔了下牙根，面上很淡然地说：“煮汤太热了。”
沈棠“哦”了一声。
糖醋里脊重新挂汁上桌，热气腾腾的。四人坐下，穆祺迫不及待夹了块油爆虾进嘴。
他比了个大拇指，“真太绝了钟渺，我妈绝对想不到我能在沈则笙这吃到这么好吃的菜！”
沈则笙从桌底踹了他一脚，“我平时是少给你点外卖了怎么着？”
“外卖跟这个怎么能比，我都能在这口虾里尝出锅气！”
沈则笙夹了一口糖醋里脊，酸甜汁让嘴里的唾液立刻分泌，瞬间胃口大开。
足以惊艳的味道，他挑了下眉，肯定地说：“特别好吃。”
钟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大口吃饭，做一桌菜最满足的时刻不过如此，只不过往常都是她和继父在一起吃饭，两个人根本做不了太多菜。
钟渺想到什么，站起身走到冰箱前，沈则笙下意识看向她。
“沈则笙。”她叫了他一声，依次拉开了冰箱的冷藏区和冷冻区。
她手一抬，向僵住的三人展示冰箱的内部，“当当当当！”
入目，除了冰箱最上排的饮料外，其他区域都如同洗劫一般的干净。
钟渺坐回位置，手一摊，说：“很明显，你们吃完这顿，地主家就没余粮了。”
穆祺：“那一冰箱……全没了？”
钟渺点头，“对啊，那些菜都在这道杂菜炖牛肉里，一煮就不剩什么了。”
肉更别提，桌上都是各种各样的肉。
沈则笙低下头，没忍住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地主给你补仓。”
“谢谢地主。”
钟渺笑着重新拿起了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