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车里，钟渺立马抽了几张纸给他，“擦一下。”
她只有靴子上溅了水，而沈则笙的大衣袖子都湿了，是伸手给她挡着的缘故。
车里暖风打开，沈则笙脱下外套扔到后座，又把精致的甜品盒子拿过来，放到她腿上。
他接过递去的纸巾，简单擦拭，眉目沉沉地看她一眼，突然问：“刚才看到雨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
她轻舔了下唇，小声答，“没。”
“钟渺，看着我。”
他声音严肃，钟渺下意识抬头看他。
车里光线微弱，沈则笙的侧脸昏昧不清，优越的鼻梁割开一道阴影，深目牢牢盯住她。
“遇到这种事要跟男朋友说，知不知道？”
钟渺点头。
沈则笙轻攥手掌，盯她几秒又垂下眼睫，似是叹了口气，“要学着依赖我，好不好？”
钟渺抓紧了裤侧，她想说，这是有风险的，但嘴上说出的只是很轻的一句：“我会学的。”
沈则笙垂眸，从面部表情上检查她这句保证的真实性。
他们在一起不久，或许早已习惯自已摆平一切事情的她，尚未适应他的出现，出了什么事的第一反应更不会选择向他求助。
但没关系，沈则笙很有耐心，他也可以慢慢教她，如何学着信任和依赖。
他们会成为两株伴生的植物，纠缠、常青、彼此需要，爱与欲永不凋零。
*
公寓离学校只有不到十分钟车程，沈则笙开车经过那个小区，没停下来。
钟渺问：“去哪？”
“商场，给你买件睡衣放公寓。”
闻言，钟渺侧过头看他，“不用了吧。”
她的睡衣放公寓岂不是创造了她以后会过来住很多次的条件，先不说那房子是兄妹俩常住的，就说他们两个的进度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沈则笙看她一眼，笑了：“你在担心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今晚睡得舒服一点。”
钟渺把头扭过去，“噢，我没担心啊。”
他把手伸过来，攥住她的手，“这房子平时只有我住，不用想那么多，想过来就可以过来，一会儿把密码告诉你。”
钟渺犹豫了一下。
他攥紧，轻说：“除了我和沈棠，没其他人知道密码。”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她说。
“但是我想告诉你。”
沈则笙开着车，没看她，只有两人手心的温度互相传递。
钟渺轻轻悸动了一下，“好。”
两个人的手一直没松开，两分钟后，快到商场，她突然问起：“沈则笙，你的睡衣一般是在哪买的？”
“男人不怎么爱穿睡衣。”他说，“家居服一般就穿那两个牌子，在官网买。”
“真的假的？”钟渺听完前半句，“可我上周半夜在客厅看到你，你穿了深灰色的睡衣。”
“就那一件，你和沈棠不在，我一般都不穿。”
钟渺呛了一下。
沈则笙笑，接后半句：“洗完澡随便套一件家居服。”
她白他一眼，又成心逗她。
钟渺说回自已本来想说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商场里卖睡衣的那些品牌店，一般都是连着内衣一起卖的。”
“……”
沈则笙搁在方向盘上的手僵了一下。
他真没想过。
但现在回忆自已为数不多的逛商场经历，好像，确实如她所说。
钟渺抿着嘴角，看起来是想笑，“要不我自已上去吧。”
“不用，”沈则笙很自然道，“男朋友给女朋友买睡衣难道不正常。”
行吧，他没顾虑，钟渺更不会有。
商场二层有几家内衣品牌店，沈则笙走进去其中一家，松开她的手，让她挑选。
店员很快过来，笑着接待，“美女想买什么样的内衣？”
钟渺说：“买睡衣。”
这个点商场快关门了，还能有俊男美女牵手进店，店员格外热情，一股脑从落地架上挑了五六套睡衣，从面料到设计向钟渺展示，声音特别昂扬。
钟渺看着那布料一件比一件少的款式，赶紧摆摆手道：“是冬天穿的，保暖就行。”
说完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沈则笙，他杵在原地，几乎是目不斜视地瞅着她的方向，见那几件睡衣的款式倏然睁大了眼，摸摸鼻子，不自然地把头转向别处。
店员懂了她的话，又从另一边拿出几套，“您看这几件怎么样？”
钟渺很快从里面选了一套浅紫罗兰色的牛奶绒纽扣睡衣，长袖长裤，触感极好，和沈棠那件材质一样。
“就这个吧。”
店员笑着说：“您真有眼光！”
钟渺点点头，掏出手机刚想付款，沈则笙走了过来，“选好了？”
“嗯。”
店员见那帅哥刚才一直僵站在那，这会儿走了过来，很有眼力地拎着一件吊带裙问道：“美女要不要看看这个款式，我们店里小情侣买的最多，回购也多。”
钟渺微微睁大眼，看清那件裙子的后背搭着银链，质量却一般，跟这家店其他睡衣相比，显然不是普通内衣的范畴，更像个易撕的一次性产物。
沈则笙瞥她一眼，轻咳一声，附耳低声问她：“喜欢？”
钟渺猛然回神，“不是。”
她拽着他袖口，耳垂发红，小声说：“不用。”
她就多看了两秒，想什么呢他。
店员走到另一侧架子上又抻出几件，这回转而向沈则笙推销，“帅哥，您女朋友身材这么好，穿这几件一定好看，您看看喜不喜欢？”
女款的衣服问他干嘛，钟渺羞得开始上脸了，对店员道：“就这套睡衣包起来就行，我们不……”
拒绝的同时看了眼沈则笙，却见他盯着那几件裙子，已经开始思考。
她拽了他一下，他反应过来，说：“要不要把内衣一起买了，总不能在我这总穿一次性的，内衣反复烘干也不好。”
店员相当利落地拎了四套内衣站在他们面前，“这两套是薄杯小钢圈的，蕾丝款无钢圈会更舒服，但是聚拢效果会差一点，不过我看美女身材应该不在意这些。”
沈则笙皱着眉，他根本没听懂，就听见“舒服”了，他点点头，“那就蕾丝的两个颜色……”
钟渺：“……”
她破罐子破摔般道：“你确定吗沈则笙？”
刚才还站那不敢左顾右看呢，现在都给她挑上了，这适应能力杠杠的。
店员去找货了，沈则笙低声问她：“不好看吗？”
钟渺：“那两个蕾丝的我平时没法穿。”
沈则笙不懂：“那什么时候能穿？”
“……”
店员这是从里间出来，对钟渺道：“美女，我看一下你的码数。”
钟渺上前两步，说着：“姐姐，我能不能换成另外两款小钢圈的。”
话音未落，沈则笙看见那个店员的手直接伸进钟渺的大衣里，半环着在她胸前用手量，顶多不超过五秒就退了出来。
店员笑着说：“美女身材果然很好。”
钟渺：“……谢谢。”
虽说这种事在线下内衣店很常见，但在沈则笙面前，她根本没反应过来。
她转身走回沈则笙身边，抱臂看着他，几秒后，“沈则笙，你耳朵红了。”
沈则笙闭上了眼。
付款的时候那店员还跟沈则笙解释了一下：“帅哥，我们店里蕾丝的其中一款暂时没您女朋友的码了，她换了别的，但穿上效果也很好哦。”
沈则笙：“……好的。”
钟渺在旁边站着，现在就是特别想笑。
出商场的时候，沈则笙升高的耳廓终于被冷风吹得降温了一点。
“我说了自已上去买。”钟渺转头，好笑地用手指拨了一下他发红的耳朵，“人生第一次陪女朋友买内衣，什么感觉？”
沈则笙拽过她的手，在掌心轻吻一下，“我在想，店员说穿上效果很好是有多好。”
她把手收回来，“想得美！”
沈则笙笑了，没再说什么。
早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