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路上沈则笙拨了穆祺的语音电话，几秒内发几十条微信这种事除了穆祺也没别人了，接连不断的震动声已经告诉沈则笙，穆祺找他有多紧急。
他看了个大概，能拣出的有效信息就俩字：速回。
其他的都是重复的垃圾话和无数个感叹号，看得沈则笙眼晕。
心底多少有些担忧，拨通后他立马问道：“代码出问题了？”
穆祺的声音压低且抓狂：“不是代码的事，你赶紧回来！！”
沈则笙蹙着眉头，观察着后视镜稳稳转向，“在路上了，你先说。”
“你怎么不跟我说沈棠直接能进你公寓？！”穆祺此刻正把自已关在客房的阳台，仰天长啸，“沈则笙，老子跟你没完！”
“沈棠来了？”沈则笙笑了下，跟他说，“那公寓本来就是冷女士给我俩上大学置办的，只不过她第一年更喜欢住宿舍而已，有密码很奇怪？”
“沈则笙，不跟你多说，反正我话撂这，我穆祺一个黄花大闺男，在今天清白让你妹毁了，你就说这事怎么办吧！”
沈则笙脸色一沉：“你把沈棠怎么了？”
闻言，钟渺在副驾侧头看向他。
穆祺几乎是咆哮了，“我把她怎么了？！你应该问问她在我洗澡的时候突然冲进来把我看光，她把我怎么了！”
电话那头还有沈棠的声音，好像隔着一道，反正嗓门也不小：“谁让你洗澡不关门！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么啊！”
“再说了，我就是看了个屁股，我又没看你前边，说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还没说我要长针眼了呢！”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你当时掏兜不是要举手机？谁家小姑娘看见男人屁股第一反应不是捂眼是掏手机的！”
“沈则笙你管管你妹妹！”
“哥，你看他！”
两个人好像在比谁嗓门更大，吵得沈则笙耳边嗡嗡的，已经到公寓楼底，他把车停进车位，换了只手拿手机，叹口气道：“我上去给你俩评理、辨忠奸。行了吧？”
两人下车，沈则笙牵起钟渺的手，对视了一眼，钟渺笑了一声，他无奈道：“都听见了？”
“昂。”她好笑地点头，本不想听，谁知对面一句一个屁股，尤为响亮。
进门前，沈则笙向她客观评价：“俩小学生。”
从小学五年级吵到现在，他早习惯了。
沈则笙牵着她进门，在鞋柜里给她拿一次性拖鞋，低声对她道：“都是男士的，凑合穿，之后再买你合适的。”
“没事。”
钟渺眼尖地看到鞋柜里摆着一双女款靴子，一看就是沈棠的，其余都是属于男性的鞋，光各种球鞋就占了大半个鞋柜。
沈棠本来在沙发一侧撸猫玩手机，听见动静趿拉着一双小黄花棉拖鞋走过来，见人惊喜道：“渺渺姐！”
她上前挽住钟渺的胳膊，笑眯眯道：“我哥把你带过来了啊。”
杏眼弯弯娇俏得能萌出血，一点看不出刚才电话里跳脚大喊的样子。
钟渺忍不住笑，碰了碰她的腮肉，“对啊。”
里屋的穆祺闻声拉开门，抱臂靠在门框上，眼神从俩人身上转悠，轻哼一声，对沈则笙道：“你俩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我是怕我不回来，你俩能把房顶掀了。”沈则笙上下扫视穆祺，见他衣裤穿得好好的，伸手拍了他肩一下，“行了，不就是让我妹看了一眼，又没少块肉。”
穆祺登时又要炸，沈则笙直接把他推进客房，砰的关上门，“行了，你在里边冷静冷静。”
转头看向客厅，沈棠拉着钟渺，抱起沙发上的波斯猫放到她怀里，献宝一样道：“这是我的猫哦，可爱吧？”
钟渺眼里都快掉桃心了，小心翼翼捋着猫咪柔顺的长毛，是沈则笙发过朋友圈的那只猫，深绿的瞳像琉璃一般。
“好可爱，它叫什么？”
“它叫吐司。”
临近夕阳时分，初冬的天边从冷淡的鸭蛋青逐渐变得柔和，橙黄的光洒在客厅一隅，沙发上铺了半边夕阳，两个女生围着一只波斯猫小声说话，言笑晏晏，那画面特别岁月静好。
沈则笙无声注视几秒，弯着嘴角推开了身后客房的门。
穆祺正坐在床上，手向后撑，一脸不忿地看着他。
“冷静了吗？”沈则笙问他。
穆祺下巴一抬，“不。”
沈则笙嗤笑一声，伸脚踹了一下他小腿，“你对沈棠要不是认真的，趁早放弃。”
穆祺眼神变了，收回手，慢慢坐正，“我对她是不是认真的，你还不清楚？”
“那就别作了，我妹不吃相爱相杀这一套，她没什么心眼，再作下去，小心她真讨厌你。”
沈则笙故意把话说重，点破他一直以来踟蹰不前的心境。沈则笙知道穆祺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被看光了，起码没表现出的那么在意，冲进来的那个人要不是沈棠，他估计也就是回身把门拉上，表情都不会变一个。现在和她这么闹，还把沈则笙叫回来，无非就是喜欢看沈棠冲他嬉笑怒骂的样子。
穆祺小时候最混的那段时间，喜欢追着三年级的沈棠欺负，年纪小无非就是说两句贫话或是揪揪小辫儿，被沈棠告状了好几次，后来，同年级的沈则笙把穆祺叫到学校后门，两个男孩乒乓打了一架，经此一役，再加上成绩榜上相差无几的排名，反而让两人熟起来了。
沈则笙长到初中才知道，有一类男生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不断欺负那个女孩。穆祺对沈棠没到那个程度，只是喜欢追着她逗趣儿，然后在沈棠撅嘴跑走的时候，回身揽住沈则笙的肩膀，大笑着说你妹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可爱，有时候沈则笙听得烦，会说：“那你把她领回家做你妹妹得了。”
然后穆祺就会跑上前问沈棠要不要跟他回家，下一秒沈棠的降龙十八掌就会落到他身上。
但无论挨打再多，穆祺对沈棠也永远不长记性。
此刻，他坐在床上，只冷嘲道：“现在她讨不讨厌我又有什么分别，反正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那个贺、贺什么的黄毛。”
沈则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然后沈棠就会从喜欢那个男生，到和他谈恋爱、结婚、生子，不是他也会有别人，那时候你和我应该不会绝交，完全能见证这些，你可以试着想想，看你能忍到哪一步。”
穆祺霍地站起身来，厉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着，说不出话。
沈则笙轻轻挑眉，拍了下他的肩，转身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