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渺周身的温度退却，心逐渐下沉，眸子渐渐冷清，如淬着脆薄的冰，她直视着沈则笙，不闪不避。
“从收容所开始躲着我，一起吃饭还要带上别人，话里各种试探，现在又要我教你游泳，”他一停顿，越想越不爽，反而低笑一声，隐含着咬牙切齿，“钓我呢，钟渺？”
沈则笙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他微低下头，看清她睫毛下无一丝慌乱的眼睛，只有瞳孔在轻微颤抖。
“这才是你，钟渺。”他好似终于剥开了最软嫩可口的笋心，很满意地说。
钟渺轻呼了一口气，把头转向一侧，眨掉了那抹水光，她说：“给个痛快吧，沈则笙。”
她喜欢他，非常，但她好像要搞砸了。
她想停留在暧昧的阶段，她可以因为他一个眼神和一个亲密的动作就变了心跳的节奏，她沉迷于那种跌宕，在马上要得到沈则笙和尚未得到沈则笙的间奏里反复颅内高潮。
而现在，真正的高潮不会来临，她好像快要到曲末终章了。
钟渺紧咬着下唇内壁的嫩肉，微阖着双目，等着他的宣判。
沈则笙的目光一眨不眨，偏要把铡刀改为凌迟，不给痛快。他抬起手随意地撑在她耳边，用轻佻的语气：“就觉得自已吃定我了，还给沈棠鸣不平，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被他刺激得再次睁眼，钟渺目光隐寒，否认：“我没有。”
“回答的哪个问题？没吃定还是不知道？”沈则笙问。
钟渺知道，今晚他们的关系，必须得有个定论。要么进一步，要么退回大三之前的陌路。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是因为他离得很近，也有站在路口不知从何发展的慌乱。
“我是使了些小手段，但沈则笙你不能贬低我的感情，你凭什么觉得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的眼中已经蒙上一层水光，唇还倔强地紧抿，因为离得太近，沈则笙看得清她每一丝神情。他对她又多了一层认识，是她即使被他当面拆穿，也不肯说一句软话，那种样子锋利、决绝又美艳，像个锐利的小爪子挠着心脏，又痒又酸溜溜的疼。
怎么不是吃定他了呢，沈则笙心甘情愿。
他眯了眯眸，用手指碾着她的发尾，又凑近了几分，两人之间吹息可闻。
“喜欢谁，我吗？”
钟渺冷冷的：“你装什么装？”
沈则笙一下没忍住笑了，“你玩了我这么多回，我没安全感，还不能问问？”
钟渺不说话了，今晚富江的妆容让她性格上隐匿的那些刺全显了出来，眼里连那些委屈脆弱的泪光都不见了，沈则笙甚至觉得自已刚才看错了，眼前这个倔强又张牙舞爪的才是真正的她。
他抬手用指腹擦去了那颗画上的泪痣，低声说：“今晚不是过来玩的，是知道你会来，所以来找你把话说清楚。”
他勾了一下唇角，问她：“看我上钩，爽吗？”
钟渺的目光从他脸上快速扫了一圈，挑了下眉，“还行吧。”
真敢回答啊，沈则笙咬住恒牙，低头从齿间笑溢出一声：“操。”
气死他得了。
目光落到那两瓣润泽的唇上，一股分不清气恼或欲念的邪火让他眼睛根本离不开。
他想，随便吧，怎么样都行，他快被她钓疯了，一直在盘桓的心声就这么低哑着说出口：
“快让我亲一下吧，钟渺，受不了了。”
钟渺的睫毛因为他这句话剧烈颤动两下，她没回答，也没给他任何许可的暗示，他已经耐不住诱惑，追着那两瓣唇印了上去。
好软。
颅内高潮从两人的脑中同时爆发，细胞挣扎着妄图占有另一个，这两个字是共同的心声。
沈则笙由下往上亲着她，不得章法，循着男人的本能沿着唇线吸吮，手已经环在了她的腰间。
钟渺的手搭在他肩膀，手心发麻不敢用力，她口鼻间全都是属于沈则笙强势炙烫的气息，攻占了她的，让整个心尖都在颤抖。
他的手箍住了她的后颈，指腹下意识在细嫩的皮肤上轻磨，钟渺受不住痒，上不来气又不舍得推开他，手指蜷缩着抓紧了他的衬衫衣领，轻轻揪扯。
沈则笙松开她，唇上全是淫靡的水光和糊掉的嫣红，他微喘着用唇蹭吻了两下她的侧脸，咬牙切齿道：“钟渺，你怎么这么会撩？”
钟渺：“……”
她撩什么了？
贝齿轻咬住唇瓣，她看到了沈则笙颈上浅浅的指甲印，是她刚才缺氧不小心留下的，他平整的衬衫领也已经被她攥皱了。
他视线灼热得烫人，钟渺后知后觉有些羞赧，把头偏到一边。
“再亲一次。”他哑着声音说。
沈则笙的手放在她腰上，把她往怀里带，唇再次贴紧，两人的鼻子相蹭，唇舌青涩火热地缠在一起，汲取着对方的味道，怎么也亲不够。
钟渺的心脏迅猛到快要停跳了，她踮脚揽住沈则笙的脖颈，指尖无意识蹭着他的发梢。
意乱情迷之际，沈则笙突然感觉自已鼻梁上有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睁开眼，视线里一团黑，黑的另一面是钟渺被亲到水波潋滟的眼睛。
呼吸还没平复，他手里攥着一团分不出什么的毛发，哑声问：“这什么？”
钟渺简直想找个地缝，但没有，她只能埋进沈则笙的怀里，声若蚊蚋：
“我的……假刘海，掉了。”
沈则笙：……
他盯着手里的一团刘海，偏过脑袋低笑几声。
钟渺从他手里夺过，攥在手心，咬牙道：“不要了。”
破坏氛围的玩意儿，以后再也不用了。
沈则笙笑够了，手指拨了拨她的长发，又用指腹抹掉她唇边斑驳的口红，“行，反正你没刘海也好看。”
钟渺抬头看他，脸颊微红，“你嘴上也有。”
沈则笙把头凑过来，勾着嘴角道：“那你给我抹掉。”
她只好用手指一下一下蹭掉他唇上那本来属于她的口红。
沈则笙见她眸光认真的盯着自已的嘴唇，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钟渺擦得差不多了，抬眸看到，伸手在他腮边轻掐了一下，“笑什么？”
他弯着眸，不回答，盯她半晌，突然道：“女朋友。”
钟渺眨眼的频率在这声后快了好几下，她红着耳朵低声应：“嗯，男朋友。”
沈则笙当即把人收拢进怀，伏在她颈窝满足地闷笑出声。
钟渺被他蹭的脖颈发痒，躲了两下也逃不开他的臂弯范围，她无奈地由着他又亲又抱，半晌也忍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