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笙跟溜烟似的进了男生的淋浴间，他扯掉上衣，赤着上身，突然伸手摸了摸钟渺擦过的那块皮肤。
说什么“洗完澡身上都是他的味道”，她到底知不知道男人听了这话脑子里得有多没下限的脏想法。
他沈则笙能例外吗，显然不能。
男人都一样。
沈则笙盯着自已的下身，脱掉裤子，打开冷水冲洗自已灼烫的身体。
他也想动手，可钟渺还在外面等他，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干脆碰都不碰，脑子里背着枯燥的圆周率让它乖乖垂下去。
等穿好衣服出来，沈则笙想着一会儿要和钟渺去吃点什么，点开手机，看到她的微信：
【沈则笙，谢谢你教我游泳，我累了就先回去了，拜拜】
长凳上除了他的装备早就空无一物。
他拎着毛巾站在原地半晌，生生气笑了。
*
钟渺回到宿舍后，去淋浴房洗完澡就爬上了床，她懒懒地舒展身体，微潮的浴巾此时正搭在下面的椅背上。
刚才，她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沈则笙把浴巾还给她之后，她从来没用过，一直都放在她枕头旁边。不然那么长时间过去，上面的柑橘味道不可能留存得那么好。
今天他教她游泳，她才用上。
柑橘味道淡淡的，贴身几回就不剩什么了，当然得用在刀刃上。
钟渺无暇去想沈则笙此时在做什么，一小时的游泳练习已经让她身体很疲倦了，就在困意马上降临大脑之际，枕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点开屏幕，看到消息后忍不住笑出声音。
沈则笙给她发了那款柑橘味洗衣液的购买链接，其他一字未发。
钟渺弯眸打了个哈欠，又放下手机，连点都懒得点进去。
她喜欢这个味道，但并不打算自已买。
她要用沈则笙的。
*
转天体考，钟渺六点半就起了，没敢吃太油的东西，去食堂买了个素包，就着小米粥囫囵吃了。
大三的体考持续两天，时间安排在上午九点至十二点，下午两点至六点，各院安排了去操场的时间段，但是想自行安排时间的学生也可以提前去，拿着校卡上报学院和学号，所有项目在这两天全考完就行。
钟渺本着能拖就拖的原则，准备第一天上午考完其他项目，下午再去跑800米。
谁知季风严说自已上午要去操场给她现场加油。
钟渺头都大了，回语音说自已准备下午再跑，季风严说没事，他可以等她。
钟渺只能在丁喻的幸灾乐祸下把800米安排在50米项目之后，一起考了，免得季风严多等。
往操场走的时候丁喻还在点头：“挺好的啊，长痛不如短痛，一起跑完算球！”
钟渺根本听不进去，木着一张脸视死如归地往操场走。
下一秒就被呼啸的冷风吹了个哆嗦。
张蓝琼抱臂，眯着眼睛道：“哇靠，今天好冷！”
江城秋冬交替的时节最难熬，有太阳穿一件线衣都热，没太阳连羽绒服都得披上。今天有风，头顶艳阳高照，身上却被寒风吹得一点暖意都存不下来。
钟渺跟在丁喻身后领空白的体考成绩单，看见800米三个数字眼都要花了。
她想起前两年体考那天，天气都不错，她一次跑出了五分钟以外，第二次跑了四分多，然后回宿舍就趴卫生间吐了。
一颗心脏仿佛被手抓着跳动，紧张地半提在胸腔，要不是昨晚没熬夜，钟渺快以为自已要猝死了。
她好几天没跑了，过往的经历带来惯性的恐惧，即使知道800米撑死不过五分钟。
周围有好几队，都是等着验身高体重肺活量的，钟渺脑子里一直想着即将到来的八百米，最后受不了了，点开手机转移注意力。
她看见了季风严的消息，说在外面操场等她。
钟渺回他：“谢谢，等体考完了请你吃饭，之前麻烦你那么多次带我跑步。”
季风严很快回：“没关系，学姐，我不麻烦的。”
钟渺看到上方是反复的“正在输入中……”，回了个龇牙的笑脸，没再多说。
她能感受到季风严的心意，但原谅她给不出任何回应。一颗心在一段时间内是只能给一个人的，她已经没有空隙。
指腹掠过那个人的Q版头像，她忍不住在想，理院会在哪一天跑，想着想着就问出了口。
前边的丁喻听见了，转头说：“明天吧，理院生化公管好像都是明天。”
钟渺小小地“噢”了一声，有些可惜。
她还挺想看沈则笙跑步来着。
基础几项都在室内测完，出去就是50米和800米。
钟渺看见跑道上一组组奋力跑动的人群，隐约觉得自已可能是真的晕血了，不然怎么眼前一片红艳艳，她反而眼冒金星。
她们这一队20人，跟着体育老师做热身运动，准备跑50米。
钟渺抬手弯腰侧身的时候，季风严就在旁边不远处抄着水瓶站那看着，挺高一个头，比体育老师都像体育老师。
丁喻听见自已身边那两个女生窃窃私语讨论他，偏头朝钟渺挤眉弄眼。
钟渺看向季风严，眼神刚对上他就露出大大的笑容，简直闪瞎她们的眼。她使眼色想让季风严往边上站站，对方还没接收到呢，体育老师先发话了：
“不是我说这位同学，C位让你站了我站哪？”体育老师笑容打趣，“这是女朋友在队里吧，正好你给我看看动作标不标准，口号你也给我喊了得了。”
季风严脸一下红了，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就往旁边退。
队里哄笑一团，钟渺叹了口气。
热身运动刚完，一队人松散着往跑道上走。季风严看出钟渺的紧张，上前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水瓶拧开，递给她。
“别紧张，学姐，记住我跟你说的，呼吸和冲刺的方法。”
钟渺没接水，白着脸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点冷，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脑中乱成一团，脚步也有点发虚，在此时，手中外套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钟渺拿出，翻开屏幕看到了沈则笙的消息。
没头没脑的一句：“在哪？”
钟渺没明白，迟钝的脑子下意识回了：“东操场。”
沈则笙秒回：“别紧张，钟渺。”
下一条跳出了一个熟悉的“小猫点赞/”表情包。
看着熟悉的警长，她有些想笑，就这么三五秒，她的紧张情绪神奇地消散掉不少。
50米四人一组，钟渺把外套挂在场边，等待自已那组上场。
她松了松手腕脚腕，在原地蹦了几下，束起的长发英气利落，白色运动服鲜明亮眼。
她的50米能跑10秒以内，人也手长腿长的，谁能想到800米跑成那个样子。
哨声一响，不过眨眼间，钟渺就踱步回来了，脸色微红，笑容明亮。
相较来说，她喜欢爆发式的运动，谈持久和耐力，她就是个菜鸟。
不过好在，50米跑完，伸脖子缩脖子就这一刀了，她再紧张也没办法。
前面还有两组800米，钟渺在跑道边，两分钟就调整好了呼吸，身体也微微发热，完全不冷了。
她朝三五米外的季风严使了个眼色，口型说：“别给我加油。”
季风严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钟渺右手握拳在心口撞了撞，凝重地一点头，意思是“全在心里了”。
她那样御的长相，却经常做出一些憨憨的表情和行为，很有反差。季风严被她逗笑，闪着大牙又点了点头。
钟渺松了一口气。
不然万一季风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喊加油，引得周围人看来的话，她呼哧带喘龇牙咧嘴的样子，钟渺简直不忍卒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