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沈棠的声音传过来：“来个人搭把手！”
我从窗外看出去，她正扯着装便便的蛇皮口袋，被铁锹掀起的污物尘沙逼得她不得不发出噗噗的声音，以免飞进嘴里。
我走到炕边，问她的舍友：“你要出去帮她吗？”
那女生笑了笑，说：“我在屋里给小猫喂奶吧。”
她微一低头，才发现针管没奶了，赶紧又抽了一管，抬头朝我笑笑。
我点点头：“行。”
看着她喂的姿势没什么问题，就走出去了。
撸袖子撑起蛇皮口袋的时候，我的心有点乱，抬头又往厢房里看了一眼，只有沈则笙高大的影子来来回回一直在动。
我晃了晃脑袋，不再管屋里了。
小车又扛走了一袋粑粑，沈棠和我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但也不得清净，身边一直有自由活动的猫猫狗狗蹭过来。
她低头看看自已穿着靴子却依旧粘上了一点泥土的裤脚，哭丧着脸对我说：“渺渺姐，我第一次用铁锹铲屎。”
我笑得弯腰，给她竖起大拇指：“特别棒！”
她有些高兴，用手肘蹭了蹭鼻子：“我都快没嗅觉了。”
又一个空袋子运过来的时候，沈则笙从屋里出来了，他替掉了沈棠的位置，对她说：“歇一会儿。”
这丫头从一开始就认领了最重最臭的铲屎工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沈棠去一边喝水了，沈则笙扯掉手上的黑色手套，换上更厚的棉线手套，接过铁锹，朝我扬扬下巴，“你撑着就行。”
我点点头，尽可能把口袋撑圆。
铁锹上下翻动，因为有更大的力度控着，那些粑粑变得很老实，根本不像我和沈棠铲的时候，总有些飞溅出来。我呆呆地望着沈则笙的手，骨骼清晰，青筋一直蔓延到小臂，握着锹把一圈还有空余。
他的额上微微出汗，使力的时候会吐气，颈边有隐隐约约的脉络，延到锁骨，特别性感。
我倏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警长不知道从哪踩着猫步踱过来，一声不吭光蹭我的裤脚，趁着袋子快满，我不用再撑着的时候，我蹲下身把它从头到脚好好撸了一把过瘾。
我把它放倒，摸它白白的胖肚子，它抗拒地喵喵叫，反而让我发出更“变态”的笑声。
小猫咪的反抗跟调情有什么区别，只会让人类更兴奋，而且是它先来勾引我的！我犹如渣男一般的想着。
面前的袋子被运走了，沈则笙撑着铁锹，闲闲站在那，低头看着我的“流氓”行径。
他声音含笑，格外低沉，问我：“喜欢猫？”
“喜欢啊！”我仰头笑着回答，又问起：“你有养猫吗？”
“沈棠在家里养了一只波斯猫。”
“那很漂亮吧？”
“是养的挺好，不过都是父母来管。”他想了想，低头对我说，“不过我更喜欢狗。”
“狗也挺好啊。”
“嗯。”他应了一声，“打算毕业自已养一只，不过现在觉得，到时候可以来这领养。”
“领养好啊，”我抱着肥猫站起身，捏着警长的前爪往他胸口摁了一下，“有爱心，小猫警长认证！”
沈则笙好看的眼睛完全弯起来，低着头笑出声，抬起手握了握警长软乎乎的前爪，注视着我，柔声道：“谢谢小猫警长。”
我看着他，突然失语，心跳无征兆地失频，几乎快要跳出喉咙。
*
装第二袋的时候，我看到沈棠的舍友从厢房走出来，直勾勾望着我们这边。
我目光转向沈则笙的脸，幽幽叹了口气。
他听见了，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
也就是有人跟狐狸精一样，勾人而不自知而已。
中午佟阿姨和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们准备了火锅，在另一间空厢房坐了满满三大桌，我身边坐着沈则笙和沈棠，丁喻被我赶到了另一桌。无他，怕她闻到我身上沾到的气味吃不下饭，大家自由入座，进笼子给狗狗铲过粑粑的人自发坐到了一桌，反正这半天下来，鼻子都不太灵敏了，谁也别嫌弃谁。
没想到本来坐丁喻旁边的沈棠舍友端着杯饮料走到我们这桌，提着凳子插了进来，沈棠给她腾了腾位置，惊讶：“林妍，我身上没味道吗？”
林妍还凑到她肩膀上闻了闻，那距离我都替她捏把汗，沈棠比我进笼舍的时间更久，味道只会更重，我都闻得到我身上的气味，实在不算好闻。
果然，林妍忍不住皱了皱眉，嘴上却还说：“还好。”
说完不动声色瞟了沈则笙一眼。
我收回了眼神。
这一秒，碗里突然多了块羊肚肉，我顺着筷子看过去，对上了沈则笙的眼睛。
他笑我：“干嘛呢，吃饭都能走神。”
我没说话，用筷尖戳了戳那块羊肚，嫩的刚刚好，我蘸了料，吃了下去。
他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肥牛，我刚想说不用给我夹，就感觉到桌底有什么蹭了蹭我的脚。
低头一看，是警长，正在桌底坐着，舔了舔爪子，矜持的朝我喵喵叫。
我忍不住莞尔，偷偷给它丢了一块没沾料的肉。
沈则笙也看见了，他没说什么，掏出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收回手机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拿出一看，是沈则笙的消息，他给我发了一条表情包——黑白花色的小猫，抬起一只前爪say hi。
那小猫，脸上的花色，跟桌底的警长一模一样。
我把手机揣兜，淡定地瞥他一眼，“怎么？”
他勾起嘴角，低声问：“你画的？”
我把他给我夹的肥牛塞进嘴里，默认。
沈则笙嘴边的笑容更大了。
他微微侧头，离我耳朵很近，“沈棠最喜欢这组表情包，她都没发现。”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感觉他在炫耀自已先一步发现似的。
又不是什么需要特意守护的秘密，我干脆把手机屏幕摁开，亮给沈棠。
她一眼看见，“渺渺姐，你也用这个表情包啊？”她顿了顿，看清了那个Q版头像，“不对，怎么是我哥发给你的？”
我说：“你不是说警长眼熟吗？”
沈棠愣愣点头。
我说：“它是这组表情包的原型。”
沈棠睁大了眼，很快反应过来，惊喜从她的瞳孔中凝聚，“你是轻渺？”
我点了点头，故意转头朝沈则笙挑眉：看，现在不是你独占这个秘密了，让你嘚瑟。
然后就听见沈棠的声音：
“那我哥怎么会给你发过来啊，他明明说过这表情包不怎么样。”
我原本轻挑的眉毛抽了一下，同时，看到了沈则笙僵住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