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的唇瓣微抿轻轻勾起,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出两颗浅浅的梨涡,美人不仅要冷脸好看,哭起来笑起来也得好看,潇北尘不禁被这个笑容迷住。
好一会,潇北尘重新打量起凌辰之,这个叫凌辰之的,一再与沐雨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真是碍眼至极。这个世界沐雨不是只会对云清河露出笑意吗?这人又算是怎么回事。
绪风有些替自家殿下不值,这些天好吃好喝地招待,送出衣物,珠宝无数,却始终换不来沐雨的一个笑,本以为是此人性子清冷,不言苟笑,现在看来只是压根讨不到好。
喝完茶,气氛缓和下来,下人开始陆陆续续传菜,察觉出俩人非同寻常的关系后,凌辰之彻底放松下来。
这么多的男人,也不知道沐雨身体吃不吃得消,但无论如何,能攀上二皇子这根高枝,对暗夜的发展前景,肯定有益无害。
凌辰之重新折回罗汉床边,笑着将随身带来的包裹打开:“说到喝茶,沐雨我这次来,还特地给你带了铁皮石斛泡茶喝。”
“大老远的,你带这做什么!”沐雨简直惊掉下巴,这么多人说这个,这是要昭告全天下,自已肾虚。
“我想你喜欢喝,所以就带了!”凌辰之本想说是送给你和教主的,但是想到云清河易着容应该是不想暴露身份,凌辰之抱着个大罐子,再度折回桌边,不动声色地看瞧了眼潇北尘,笑眯眯道:“这可是上好的品种,滋阴补肾这块效果很好的,市场千金难求。”
绪风看着满满一大罐的铁皮石斛,嘴角搐了搐,见过送茶叶的,送人参的,还是头一回看到明着送这东西的,这沐雨得多淫乱。
凌辰之径直将大罐的石斛塞进沐雨的怀里,沐雨接也不是,扔也不是,咬牙切齿道:“千金难求还给这么多。”
“慢慢喝嘛,反正你爱喝。”凌辰之笑道。
“我真谢谢你。”还要不要脸了!是不可以私下再说吗?沐雨瞅了眼正打着盹的云清河,难怪今日这么安静,抱着罐子朝他走去,拍了拍他:“还睡,起来吃饭了!”
推搡中云清河打着呵欠,在看到沐雨手中的大罐子,亦吓了一跳,顺手揽过不禁惊叹道:“这么多石斛?这下够你喝好久了。”
一个个的,毁灭吧。
潇北尘看着云清河手中大罐的石斛,目光瞬间变得阴沉,按照原著沐雨顶多就是个无趣的木头,但现在看来仍有偏差。正如绪风所描述的,这个世界沐雨就是个淫娃浪货。
昨日出去寻花问柳,只怕也不是中药的缘故,二十一世纪的沐雨与这个世界沐雨压根就是两个世界,性格截然不同的人。
潇北尘再次看向那道隽秀清瘦的背影,只觉得这人不再是记忆中冰清玉洁的美好模样了,即便是做替身,也是不合格的替身,霎时间再无谈情说爱的雅兴。
原本以为会留下来一起吃饭的潇北尘突然起身离开了,临走时潇北尘神情看起来有些黯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仅有的那点好印象应该是全被败光了,不管怎么说,目的是达到了。
饭桌上,沐雨看向正大快朵颐的云清河,商量道:“清河,咱们下午搬离这里吧,要不然等人家赶就难堪了。”
赶?凌辰之睁大双眸,刚刚看潇北尘的反应,明明还挺稀罕沐雨的啊!怎么说破裂就破裂了?!这大腿也太靠不住了。
潇北尘临走前的反应,相比之前是寡淡许多,但还不至于到放手的程度,云清河勾唇道:“你对于自已的魅力这么没自信?”
什么魅力不魅力,现实中结婚时你侬我侬,到头来离婚的都一大堆,何况俩人连开始都没有,仅凭一点好感能维持多久。
沐雨放下手中的玉箸,认真道:“感情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新鲜感过了不喜欢很正常。”
云清河看向沐雨,冷艳清俊的面庞神情淡漠,澄澈明亮的眼眸平静无波,沉默了一会,云清河看向凌辰之:“吃好了没?”
凌辰之点头,识趣起身离桌,向外走去:“我去玄女那边转转。”
房间再度只剩下俩人,安静如斯,见云清河突然起身,沐雨立即一副你别乱来的神情瞪向云清河,平静无波的眼眸再次涟出秋波,云清河紧揪着心忽然松懈,幸好你不是对我那般淡漠,凑上去将人从后抱住,耳鬓厮磨道:“我知道现在是白天,我就想抱你一会。”
“清河,咱们下午去把剑还了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有点痒,沐雨撇了撇脸,抬手抱住胸前打横箍住自已的双臂,这样随时离开天御也没关系。
巍峨耸立的宫殿内,宫女正伺候潇北尘宽衣,绪风拿着封信进来,隔着张屏风语气恭敬道:“殿下,下午沐雨撂下封信又跑了。”
是因为自已午时走时态度稍显冷淡,没有好言哄着他所以就直接走了吗?这个赝品品性恶劣脾气倒是不小,潇北尘双眸紧闭,深吸口气道:“呈进来吧。”
绪风跨步走进内室,潇北尘面色阴沉地接接过信,明显是动怒了的征兆,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属下觉得或许是殿下太过温情了,直接了当些说不定会更好。”
经过这两天,现在确实淡了许多兴致,直接占有可能是最痛快尽兴的法子,但前提最好是先将云清河解决了,方能永绝后患,潇北尘将信封撕开,抽出信纸:“晓梦的事怎么样了,还没能杀了云清河?”
绪风摇摇头道:“萧永那边指望不上了,据说计划败露,晓梦一怒之下将他身边的高手杀得差不多了,用以泄愤。”
看!这些个能人异士逼急了没有一个会是好惹的。这也是为什么云清河不死,不好明面上对沐雨强取豪夺,谁知道那柄最凶恶的利刃会在哪个子夜时分架在脖子上。
如上一封信一样,字迹算不上特别端正漂亮,看起来有种用笔不太熟练的样子,杀手该是挥剑为主,舞文弄墨的时刻比较少。
虽然每次都说走就走,但起码都留了封信,有点任性,却不算太糟。
绪风见潇北尘盯着书信出神,殿下大概又在睹物思人了,轻叹一声道:“对了殿下,御秀坊的衣服今日都做好了,包括您指定要的那几套火云锦。”
分离只是暂时的,他最终会回到自已身边,乖顺于自已,潇北尘十指紧握,轻声道:“先妥善保存着,他总会回来,乖乖穿上的。”
提到衣服,绪风不得不提一句:“此次沐雨离开,除了那些衣服未带走,玉佩什么的,皆是顺走了不少。”
那个沐雨看着清冷孤高,不食烟火的,实际上就是个洗劫的土匪流氓,只顾着享受殿下的好,蹭吃蹭喝又白拿,这次重逢殿下在他身上可是花费不少,他呢是照单全收了,却是连手指头都没舍得让殿下碰一下,真够鸡贼的,暗夜就没有老实人,传闻大都不可靠。
听起来像个小财迷,这一点倒是与那人有些相似。潇北尘面上露出些许诧异,这或许是个突破口,要是能令他心甘情愿留在身边自然是最好。
潇北尘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信纸轻放到了一旁的檀木大案上,温润的眉眼中浮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柔情:“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被洗劫一番,殿下似乎看起来还有点高兴?绪风属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行礼告退。
日落西山,千金台厢房。
沐雨夹菜的动作一顿,不理解道:“上次那处宅院住的好好的,干嘛又要换?”
一旁的凌辰之心中默默道:自然是钱多了,这还用想!要不然怎么有钱宴请大伙来这号称天御城里最豪华高档的千金台吃饭。
这千金台无论是环境,还是饭菜都是一绝,云清河大快朵颐着,解释道:“人多不好挤,过日子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沐雨以为云清河换房子是因为这几日在潇北尘那里住得太过舒服,再住不惯那套相对来说简陋的屋子了,又或者是看中新宅子的绿化,跟之前楠安城的那套很像,原来只是人多,住不下了。
沐雨点了点头,认可道:“大家都住得舒服一点,多花点钱也没什么。”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杀手的生活每一日如履薄冰,说不定哪天就噶了,留再多的钱舍不得花,也不一定能平安到老。
凌辰之拿起根木签挑了挑牙,也就沐雨会信教主的鬼话,云清河何曾在意过底下人过得好与不好了,他只会关心沐雨每天过得好不好。
但是作为男人,该是会暗自比较的,定是潇北尘太过大方,打造的金丝笼过于气派奢侈,在自已心爱的人面前,怎么也不能比对头寒酸太多不是,这恐怕才是换宅子的真正原因吧。
云清河瞳孔微微眯起,凌辰之这家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又在脑补什么?是不是以为他真的很了解自已?!
隐约感觉有道摄人的视线紧盯着自已,如芒在背的,凌辰之下意识看向云清河,只见他漆黑如玉的眼眸微眯着折射出一股阴戾气,锐利的目光如针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周身散出危险气息。
作为上位者,应该是不喜被下面的人随意揣测心思的。凌辰之被他盯得冷汗直流,无意识地讪笑着递出手中的牙签。
云清河嫌弃地扫了眼凌辰之手中剔过牙的木签,并未接过,扯了扯嘴角咒骂道:“饭都没吃完,剔什么牙。”
你没吃完,我吃完了呀!凌辰之摸了摸吃得鼓起的肚子,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感恩道:“外头都说这千金台的饭菜水准可堪比宫中御宴,今日沾了教主的光,得以一尝,此生可以说是了无遗憾了。”
不得不说,凌辰之这人说话还是挺中听的。都说酒足饭饱,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光吃菜,没有酒亦是一桩遗憾,云清河偷偷看了眼正低头吃菜的沐雨,朝着凌辰之无声地吐了个字:酒。
教主这是想喝酒了?凌辰之会意,立即离席走到包厢门口,甩出几锭银钱:“小二哥,添壶上等的美酒来!”
这凌辰之简直就是老狐狸修炼成精了,这回云清河颇为满意,喜欢揣测心思没错,但得用对地方。
沐雨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粉条,猛然间嗅到一股浓郁的粮食发酵味,云清河背着自已点酒了?
坐对面的云清水同样闻到香味,抬起头紧盯着凌辰之手中的酒壶,发出感慨:“这酒真香啊,也不知道如何酿造的。”
确如云清水所言,酒壶上的盖子一掀开,绵柔的清香味瞬间席卷整个包厢,能够勾起每个爱酒之人腹中的馋虫。
凌辰之迅速迫不及待地满上二杯,云清河刚端起杯子,胳膊甫地被人大力锤了一下,敢这样锤自已的还能有谁,云清河悻悻地转过头,瞬间对上一双盛满怒火的清冷眼眸。
这酒一旦入喉,必定停不来,喝完云清河铁定又趁机发酒疯,沐雨冷着脸五指死死掐住云清河的手臂,提醒道:“还记得点菜的时候,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犹记得点菜的时候,沐雨厉声警告自已:若是席间饮酒,回去以后,必须各睡各的,反正现在房间多。
鉴于之前发生的事,云清河无力反驳,只得同意。虽爱美酒,但更愿与小雨一起共度良宵,绝不能因小失大,云清河快速放下酒杯,强调道:“我没打算喝,只是闻了一下。”
只是闻了一下?沐雨放下筷子,面色严肃道:“你若是真想喝,我绝不拦你,但是答应过我的事情,记得履行就行。”
“嘁,有什么好喝的。”云清河将面前的酒壶一把甩得远远的,休要诱惑我犯错,扔完酒壶,云清河凑近沐雨小声讨好道:“一滴没沾,所以晚上你还得跟我一起睡。”
“噗通”酒壶被撂到厢房的角落,清醇的液体汩汩流了一地,闻着香味凌辰之眼巴巴地瞧着,只觉得云清河彻底完蛋了,现在连喝个酒都要征得沐雨的同意,以后还不知道得怕成什么样。
那可是好几两白银,就这样白白糟蹋了!不喝好歹让自已喝啊,凌辰之肉疼兼惋惜地拿起面前仅有两小杯,小口小口地啜着,剩下的这点可不能再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