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的集市中,一处原本冷清的摊位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老板望着大量涌过来的人群,热情吆喝道:“走过路过都看看,稀奇小玩意有趣不贵。”
沐雨站在摊前,尽职地拨弄着面前的各种摆件,逛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到这来打工,賺点零花钱,凡是经过他上手的物件,都被面前驻足的看客纷纷拿起观看。
金色的阳光洒在白皙如玉的芙蓉面上,好看得夺目,真是个俊俏至极的少年郎,女子们看得痴迷纷纷朝着沐雨抛来媚眼,就连付银子时也是各种暗送秋波。
天呐,我的天呐!这哪是做生意,简直就是出卖色相,沐雨似笑非笑地站在摊前,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内心已经炸开了锅!
沐雨低头挠了挠眉心,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扫视到一方银色轻甲不禁愣了一下,这服饰有些眼熟啊!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等沐雨将目光持平的时候,果然是绪风。
下意识环视了一圈,想要看看云清河是否在身侧,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沐雨率先开口道:“好巧啊,来买东西吗?”
周围环境过于吵闹,绪风耐着性子问道:“这摊位是沐公子开的吗?”
“我不是老板,只是在这打零工。”绪风的话令沐雨茅塞顿开,或许自已也可以另开一个摊铺,这样来钱指定更快。
打零工?这个答案令绪风有些意外:“沐公子是缺银子吗?”
也算是吧,毕竟自已又没多少钱,沐雨点了点头。
缺钱好啊!正好把人请回去。刚刚还正愁找不到理由,眼下正好有了由头,沐雨一看他的表情就后悔了,不该说缺钱的。
刚准备改口,绪风先一步道:“沐公子若是缺钱不妨先跟在下回去住下,恰好避免了在这市井间抛头露面吆喝,失了身份。”
我有什么身份可以掉面子的?面子于自已一个平凡人如浮云,沐雨刚想开口拒绝,一衣饰样貌皆是很普通的男子亲密地凑了过来,抢先答道:“那敢情好,这皇城人生地不熟的,正好我们护法现在缺个落脚的地方。”
沐雨刚想问你谁啊,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噤住了声,不太清楚云清河搞这一出的目的,但是他的出现,心中安稳了许多。
如果能将沐雨再次请回去,殿下必定高兴!绪风逮着机会连忙应道:“好说,我即刻带你们过去府上休息。”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云清河故意面露难色,似乎难以启齿,
绪风见他面色尴尬,不解问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人有失神,马有失蹄。一个没留神盘缠被可恶的小賊窃去了,我们的行李现还押在客栈中,恐怕得劳烦大人暂时帮忙垫付一下房费将行李取出才好移步贵府。”
再怎么易容也是九尺男身,云清河做小伏低的样子还是莫名喜感,不过他说出来的话更无耻,沐雨捂了捂额,简直没脸了。
难怪这沐雨在这帮人看摊子,原来是遭遇小賊囊中羞涩啊,见他本人神色尴尬地捂着脸,绪风笑道:“没事,我现在随你过去将房费结清,再一同帮你们把行李搬运过去。”
“那就麻烦大人了。”云清河做了个请的姿势,准备领路。
就说会有冤大头帮我们出房费,云清河拍了拍沐雨的胳膊:“护法,幸好有贵人鼎力相助!”
相对高昂的房费,这点摊位费实在算不得什么,沐雨向摊位老板辞行,跟着云清河,绪风回到客栈,客栈掌柜的见到绪风赶忙起身相迎,不仅没要房费,还将之前的押金一并退回了。
回到房间,不仅有云清水,房里还多出了一个女人,是千人千面的玄女,难怪云清河能易容得如此完美。
云清河提着行李走在沐雨身后一步,在跨进府邸时,又忍不住夸赞道:“贵府真是富丽堂皇,气派非凡啊,小的原先还有点担心我家护法住不惯,现在想来是多虑了。”
总算来了个会说话的,这个沐雨平日里跟个哑巴一样,绪风心情颇好,郑重其事介绍道:“这处府邸是我家殿下专门为接待贵客不惜重金打造的,沐公子是第一个住进来的,也是唯一一个,足以看出我家殿下对你们沐护法的用心与重视!”
绪风边说边观察着沐雨的表情,见他似乎在想其他事情,有些失望地再次看向云清河,意味深长道:“这位小兄弟,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交待下人,把这当自已的家就好了。”
“多谢你们殿下盛情款待,想不到我们护法能结识到您和您家殿下这样阔气真挚的朋友。”云清河笑眯眯道,放心不会跟你们客气。
好话谁都喜欢听,绪风越看云清河越觉得顺眼,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云清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姓苏,是家中第一个出生的,故父母给我取名老大。”
苏老大?还真是言简意赅,沐雨撇过脸去,手指掐着大腿肉,极力控制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呃,还真是个占便宜的称呼,绪风满头黑线,尴尬道:“大兄弟,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见绪风往外走,云清河故意提高音量:“护法,现在房费退回来了,我去给您置办些换洗的衣物吧,您大病初愈,顺带再买一些营养品回来给您补补。”
闻言,绪风停住脚步,再次折了回来:“这位大兄弟,我刚刚不是同你说了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下人吗?沐公子是我们殿下的贵客,形同家人,不必客气。”
形同家人,意思是我成皇亲国戚了?沐雨不禁咂舌,绪风看了一眼身形清瘦的沐雨,一段时间不见,似乎又瘦了些,这么高的个子,看着却没一两肉,怕是殿下将来抱着都嫌咯手。
绪风叫住其中一个路过的婢女,厉声交待道:“通知厨房,一日三餐做丰盛些,若是照顾不好公子,统统问责处置。”
交代完,藏青朝着沐雨,云清河和颜悦色道:“衣服稍后会命人送到,我还有要事,就先离开了。”
得快些通知殿下,人请回来了。
被下人领到房间,关上门,云清河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戳着沐雨的脑门道:“就这样你还瞒着我,我就说这对主仆没安好心。”
沐雨抬手摸了摸被戳痛的脑门:“你现在吃人家喝人家用人家的,还好意思说人家不安好心?!”
“我只是收取一点利息罢了。”云清河的目光忽然变得阴鸷,淡漠的眸子里像是藏有千万根锋针:“毁了我的房子,他潇北尘不得赔我一幢新的住处。”
“我们的房子,是潇北尘命人烧的?”听到云清河的话,沐雨大吃一惊,难怪云清河行为如此反常,有仇必报确是他的性格。
这样说的话,吃他点喝他点,也没什么不对的,沐雨扫视了一圈房内奢华的陈设,揶揄道:“那你这是賺了啊!”
室内每一处可谓是尽善尽美,不管是墙壁还是地毯用料都是十分的考究。俗话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已的狗窝,再好终究也不是自已家,云清河眯了眯眼,走的时候一定给他一把火焚得轰轰烈烈,干干净净。
没一会,门口传来敲门声。云清河起身将门打开,二列外貌端正清秀的婢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盘中尽是锦衣华服,华簪贵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么多美人?到底是皇族,连伺候的婢女都是往姿色上乘的挑选,云清河对着房间里的婢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房门再次带上,沐雨抓起其中一块玉佩瞧了瞧,潇北尘这是把自已当金丝雀来养了啊,甚至搞得比上次隆重,是因为这次自已主动回来了的原因吗?
云清河觉得好看,伸手夺过直接绑到了沐雨的腰上,啧啧称赞道:“美玉配良才,好看。”
嫌一块不够份量,云清河在沐雨另外一边也如法缚上一块,笑道:“城中那些身份尊贵的少爷小姐都是左右各绑一块的。”
看着垂落在大腿中部的莹莹白玉,沐雨有些好笑道:“你这么喜欢,怎么不系你自已身上去?”
“这是潇北尘送你的,岂有戴在我身上的道理。”云清河摸着下巴,系上两块上好的玉珏以后连着身上这件黑色纱衣都瞬间高了一个档次,眦牙道:“不过能佩戴在你身上也是极好的,毕竟人是我的啊。”
亚历山大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接受了就等同于默认卖屁股给潇北尘了,一想到这里,沐雨有些害怕道:“糖衣炮弹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云清河见沐雨面露愁容,明显有顾虑,并不是沉沦其中的开心模样,十分满意他的反应,抚了抚他的发丝安慰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呢,只管享受。”
潇北尘那人看着温和,实际上也绝非好惹的,身份又不凡身边必定是高手如云。要是彻底惹毛了他,云清河是厉害,可他一个人哪能应付得了所有高手。
自已武功差又打不赢,沐雨挑着眉头看向云清河,质问道:“你是不是有绿帽癖?”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云清河将沐雨一把从凳子上抱起,放到自已腿上,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语气严肃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大度,以后瞧见潇北尘,对他冷淡些。”
幸好是没有,不然这云清河简直就是个大渣男,自已先一脚给他踹远远的。
“像潇北尘这种自命不凡的天潢贵胄,向来就是图一个新鲜,只要对他们冷淡些,就会激起他们的征服欲,他们素爱伪装,反倒不会对你怎么样。”
云清河分析得头头是道,理论是这样了,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沐雨没好气道:“你就不怕我真被他征服了,甩了你?”
“你不是说不喜欢男人吗?”云清河不轻不重地掐住沐雨的脸颊,一脸认真道:“沐雨,贵族是没有心的,向来爱左拥右抱,喜新厌旧是他们的天性,一旦得到铁定不珍惜,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啊!”
一把打掉掐在脸上的魔掌,沐雨有些头大:“好了,墙都不扶就服你。”
云清河眦牙道:“放心,接下来我会寸步不离保护你,对那个潇北尘越冷淡越好,要是能令他知难而退,也是不错的。”
中午看着满大桌子的美味珍馐,沐雨不禁感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已都难逃以身换粮的宿命。
沐雨看向一旁忽然加入的玄女:“清河,此次来天御,你的主要计划是什么?”
总不可能就真的只是为了来蹭吃蹭喝吧,以云清河的财富真不至于,报复也不可能就只有这一种方法。
云清河放下玉箸:“辰之很快也会带着你的剑,来到天御。”
“到时候全都住这里?”沐雨诧异道。
“不然住哪里,莫非还有更好的住处?”云清河调笑道。
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沐雨匪夷所思道:“难不成,你想把这里发展成暗夜在天御的根据地?”
“也不是不行,这里好吃好喝的。你是我们暗夜的护法,属下跟着你吃喝,听起来合情合理。要是潇北尘问起,你就说有培养势力,自立门户的想法。”云清河剔着牙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拿着根牙签乐道:“说不定他听到你要背叛我的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呢,得到美人青睐的同时还能顺势招揽到一股新势力,我要是潇北尘睡觉都能笑醒。”
“你真够损的。”看着满桌子的骨头空碟。沐雨心里不禁替潇北尘感觉悲哀。
一旁的玄女听着两人的对话,妖娆地吐着烟圈:“那属下接下来就跟着教主护法,吃好喝好了。”
云清河端起桌上的燕窝牛乳汤,喝下一口后,赞不绝口道:“有一说一,这里伙食是真不错。”
玄女附和道:“不说别的,就是哪天不想待了,光这些吃下去的也是净賺的。”
云清河对她竖起大拇指:“思想通透。”
沐雨望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一旁还有正拼命干饭的云清水,不由得再次替潇北尘感到悲哀。
潇北尘惹到云清河,这一波实属是亏大了,暗夜那群人每回吃饭跟打仗似得,杀伤力于那过境的蝗虫,也是不遑多让。但是人越多,对自已来说,是较为安全的,这应该也是云清河有意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