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日,乃是西魏太后五十岁寿辰。元睿携钱红袖与李芳菲进宫为太后贺寿。李芳菲精心打扮了一番,将那快要齐肩的短发扎成低低的马尾,再用粉色的锦帛做成一只蝴蝶结,把蝴蝶绑在马尾上。她身着一袭浅粉色长裙,腰带颜色略深,与头上的蝴蝶结相互映衬,相得益彰。略施粉黛后,她那一对珍珠耳环将肌肤衬得越发晶莹剔透,整个人显得清新脱俗。
今日,李芳菲满心期待,能目睹这西魏宫殿的全盛之态,让她激动万分。那一道道的宫门,一重重的行礼,一排排的侍卫,这森严的宫廷礼仪让她有些晕头转向,精神也随之高度集中,唯恐稍有差池。
他们来到了一座宏伟壮观的宫殿前,此殿巍然矗立,重檐九脊顶,气势恢宏非凡。斗拱交错,黄瓦盖顶,“金銮殿”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今日太后的寿宴便设在这金銮殿内,前来贺寿的皇亲国戚、后宫嫔妃络绎不绝,纷纷朝着大殿而来。待众人都渐渐进入大殿后,各自依照身份坐定,皆翘首以盼太后与皇帝的驾临。
大殿之内,鼎中焚着龙檀之香,那香气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瓶中插着长青之蕊,使得殿内生机盎然。正中的围屏上雕刻着一个硕大的“寿”字,朱漆涂染,鲜艳夺目。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栩栩如生,似欲腾空而起。从龙口中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龙头与宝珠的图案,正对着下方的雕龙宝座。这雕梁画栋之景,宝珠生辉之象,让李芳菲不禁暗自赞叹,好一派皇家气象,真是奢华壮丽到了极致。
又过了须臾,只见一位中年太监步履匆匆而来,其声音尖细而响亮:“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随后,太后与皇帝从雕龙宝座背后的围屏右侧步入大殿。太后气质高雅华贵,面容慈祥温和,身着一袭深紫凤袍,发髻高耸,前额佩着金色额饰,肌肤保养极佳,看上去至多四十出头的年纪。
皇帝身形高大挺拔,王者风范浑然天成,一袭金黄龙袍加身,头戴通天冠,白玉珠十二旒垂于面前,遮挡住龙颜,让人无法看清其神情。
大殿内众人齐刷刷下跪,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皆俯身在地。李芳菲也赶忙跟着跪下,连大气都不敢喘。皇帝走到雕龙宝座前坐下,他面前设有一桌宴席,仅他一人可享用。太后的宴席则安置在皇帝左侧,待太后在雕凤宝座上坐定,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众卿平身。”
众人叩首回应:“谢陛下。”随后纷纷起身站立。
皇帝环视了一圈底下的人,道:“都坐下吧,今日太后生辰,不必太过拘谨,随意些。”
众人齐声应道:“是。”而后各自落座,但即便如此,众人依旧不敢有丝毫失礼之处,天子威严在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也不敢造次。
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这才渐渐活跃起来。不时有大臣起身,去向太后及皇帝敬酒,并说着各种吉祥的话语。李芳菲则在席间吃吃喝喝,饮饮停停,时而笑笑,时而看看周围的人,虽无人与她搭话,但她也自得其乐。如此盛宴,她觉得应尽情享受才是。
李芳菲正低头享受美食之时,突然,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她一抬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这边。
紧接着,便听到太监那独特的嗓音响起:“睿王夫人钱氏上前觐见。”
钱红袖先是一惊,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急忙起身,离开座位,走上前去。在太后面前,她跪地行礼,声音如莺啼般婉转:“臣妾钱红袖参见太后,参见皇上;愿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愿皇上万岁万福。”
皇帝说道:“起来回话。”钱红袖谢恩后起身抬头。
太后仔细打量着她,赞道:“好一个标致的美人,真可谓是人间尤物,连哀家见了都有些挪不开眼呢。”
钱红袖面露羞怯之色,回应道:“太后谬赞。”皇帝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感兴趣:“可曾念过什么书?”
钱红袖温文有礼地回答:“臣妾愚昧,所读之书甚少,只读过东汉班昭的《女诫》及蔡邕的《女训》,略识几个字。”
“唔。”皇帝道,“这两卷书都是教导女子做人道理的佳作,是女子立身处事的言行准则,很好。”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女子出嫁后,应以相夫教子为重,能认识这些书就很不错了。”
钱红袖不敢过于表露喜色,说道:“多谢太后皇上赞赏。”
太后吩咐旁边的太监:“赏!”
钱红袖听闻太后的赏赐之令后,赶忙再次跪地,面容恭敬虔诚,行礼谢恩。待接过赏赐,她才缓缓起身,脚步轻盈而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李芳菲吃饱喝足之后,见席间众人依旧在相互敬酒,自已无事可做,顿感无趣,索性起身离开了金銮殿。此刻她心中暗想:“这热闹终究与我无关,不如去别处逛逛。”
眼前的宫殿巍峨壮观,她一路向东走了数百米,穿过一道长长的游廊后,眼前出现了一处精巧建筑与布局合理的宫廷园林,院门上方的匾额上刻着“御花园”三个大字。
走进御花园,她不禁心生感慨:“如此美景,当真不愧是皇家园林。”
御花园内,古柏老槐随处可见,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卵石铺就的小径纵横交错,星罗棋布的亭台楼阁点缀其中,使得整个花园既清雅幽静,又不失皇家宫廷的大气。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山石,构成了四季常青的园林景观。园内甬道均是用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了各种不同的图案,有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她沿路观赏,心中满是好奇与惊叹,只觉妙趣无穷。
李芳菲悠然地走在这由卵石铺就的小径之上,忽然,一阵优雅的箫声传来。“这曲子……”她心中暗自思忖,“怎会如此熟悉?”当她终于辨出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时,“天哪!”她在心里惊呼,刹那间,她的心跳如同脱缰的野马,骤然加快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