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的时光不过弹指。
小小的面包宝宝而今个子抽条,已经能称得上是个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他已经长到了温德尔的腰部,走路也不再摇摇摆摆得像只小企鹅。
这些年里一切岁月静好——至少在诺亚眼里,每天吃吃睡睡玩玩乐乐。
至于那替他负重前行的老父亲一干人等自是不必多言了。
短短几年中对罅隙的研究简直突飞猛进,但关于0号事件的调查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所谓0号事件便是程悟和青金的那次救援案在中央的代号,以此为基点,开辟了一个新的数据库。
异种本身并不罕见,几乎每次探索任务都能发现几个未收录的新品种,可事情的严重性就在非中央管控的实验上。
据报告只言片语的描述可初步推断三点,一.涉及人体实验;二.势力庞大,极有可能与上层中的一些人有勾结。
二者单拎出来一个就足够于谢烧光自已的头发。
奈何时间过去太久,对方又狡猾的很,至今也没个什么进展,本想往地下城探探,结果人家严防死守得跟个铁桶一样,无处下手。
地下城的掌权者至今未曾泄露出任何信息,不少曾动过心思的人都铩羽而归,甚至不小心要把小命交代进去。
不过倒有一点值得庆贺,那就是谢尔回来了。
他是在诺亚五岁生日那天忽然出现的,当时诺亚看他看了好久,才敢确定这是陪过自已好久的哥哥。
他的身体好了很多,不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医疗器械了,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他说他一直都在拉祖利教授那里修养。
诺亚隐隐觉得大人们的态度有点奇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再次见到谢尔使他很兴奋。
因为谢尔真的变成了哥哥,温德尔上将把他收养了。
诺亚已经十多岁了,他的双眼里依旧从未蒙上过阴霾,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干净、澄澈。
除了……
“啊?诺亚又打架了啊?”
小面包在成长的过程中似乎点歪了技能树。
大家都明白,冲突这件事总是无法避免的。
哪怕是一块卧在地里的石头,都有可能因为绊倒某个不长眼的人而招致怨恨,更别提能走能跳能说能笑的人。
,
温德尔虽然很爱他的孩子,但绝对不是无理智的溺爱。诺亚在学校的人际关系他都知道,但从不出手干涉。
包括但不限于他在上小学的时候被一个霸道小胖子撞掉门牙这件事。
温德尔至今也想不通,打男人要先攻脐下三寸这件事是谁教他的。总之,诺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带坏了。
不下心被磕掉门牙后,诺亚慢半拍地一摸脸,发现满手血,他长这么大哪经受得过这种场面。
哇的一下就吓哭了,慌乱之际,还不忘让那罪魁祸首也鸡飞蛋打一下。
啪得一脚,很有精神。如愿以偿地让对方哭的比他还大声。
得知此事的温德尔:……
他沉默良久,轻轻地道:“别让我知道那人是谁。”
【咋滴,你还想杀了我】
64嘚吧嘚吧的,诺亚不太理他。
随着他慢慢长大,诺亚明白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他有着不逊于父兄的智慧,和遗传自母亲的、星空的天赋。
对于64,他或许察觉了什么,也或许没有,反正大多数时候,他都很听64的话。
包括小小的格斗技巧。
曾经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为育儿问题发愁的迪兰哭成了最大声的那个。
实在是太丢人了。虽然诺里卡不在乎那些评价,但也禁不住这么搞啊。
迪兰吭哧吭哧在他身后念叨了好久,才让诺亚答应了不会再使那一招。
眼下诺亚正躲在沙发里装死,旁边是童谣揪着于法的耳朵,劈头盖脸地骂。
“你真是长能耐了,打架还能把人按进马桶里!!!”
“不是我按的!!”于法抱头鼠窜,抽空为自已辩解:“他自已被绊倒栽进去的!!”
诺亚努努嘴,忽然看见门口有个人影闪过,正是许久未见的于理。
他一跃而起,像一只小狗那样很快乐地朝于理跑过去,开玩笑,再待下去火就烧到自已头上了。
“于理!”
于理停步,他如今已经成年,眉眼比从前更加好看了些,他轻轻拽了下诺亚头顶翘起来的一缕头发:
“小时候还喊哥哥,现在连哥哥都不叫了。”
“都一样嘛,现在也是哥哥。”
“怎么,又闯祸了?”
“不是我,我这次只是路过而已。”
于理很浅淡地笑了一声,任由身后跟着个小尾巴。
“大哥!”于法鬼哭狼嚎:“带我一走啊大哥!!”
于理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仿佛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反倒是诺亚,笑嘻嘻地朝他挥了挥手。
注意到于理的装束有些不同,他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又去旅游了吗?”
“嗯,去了北部滑雪。”
“滑雪诶,我还没有玩过。”
于理打量了他几眼,小家伙已经摆脱了那矮墩墩的圆子样,能看出几分成熟的轮廓来。
“如果你的期末考得好,等你放假我就带你去。”
“那怎么才算考得好呢?”
“看我心情。”
“真狡猾。”
诺亚窝在于理那里,顺带蹭了个下午茶。
这倒并不罕见,诺亚越长越大,家里人渐渐也不再束着他上哪里玩。
在外面的时候,谢尔经常会跟着他,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但随着诺亚和于法越来越熟,他在皇宫玩的时间更多一点。
既然在在皇宫,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简直就是一个纯天然的托儿所,到点记得把娃带回家就行。
忘了也没关系,童谣估计很乐意在家里添一个蓝眼睛的可爱小豆丁。
可温德尔是不会忘记的。
没等安静多久,半个小时,于法鬼鬼祟祟地钻进来了。
他顶着个鸡窝头,一屁股把诺亚挤到了沙发边上,抓起桌上的茶点就往嘴里塞。
“唔唔唔……咳咳,终于结束了……”于法就一口冷茶,一串咕噜噜的牛饮后,才终于劫后余生般的舒出一口气。
他竖起眉毛,佯装生气地对诺亚叽叽叽:“你刚刚跑那么快,都不帮我说话,一点义气也没有!”
诺亚笑嘻嘻:“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块差点往于法嘴里塞。
于法被噎得直翻白眼。
“噢,对了,于情姐姐呢。”诺亚忽然想到点什么,转头看向于理:“姐姐让我给她送件东西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于理轻轻放下茶杯:“她最近在外面出任务, 需要的话我可以转交。”
“嗯嗯,就是这个。”
诺亚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礼盒。礼盒不过巴掌大小,包装却十分讲究。
白金色的礼盒上印着某种不知名花朵的暗纹,外围用织金丝带缠绕,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的盒子。
于理垂眸,对着盒子沉思两秒后,忽然笑了。他的笑意很浅淡,弧度甚至不如他平时讥诮的冷笑。
但却比那要温柔的多。
有的时候人真奇怪。越真心实意,越难以启齿。
巧言令色的把戏却总能炉火纯青。
诺亚见他露了笑意,探头探脑地来问:“这是什么呀,你看出来了吗?”
于理手掌抵在小面包额头上:“保密。”
于法倒是鸡贼得很,他怪声怪气嘿嘿两声:“诶呀,看来以后得管人叫姐夫了。”
于理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当做没看见,不会捣乱的!”
诺亚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打哑谜。
于理点了点他的脑门:“或许你过一阵子就会知道了。”
小面包本就不是个刨根问底的性格,他被摸了摸头,就乖乖缩回去了。
谢尔回来之后,没过多久就被安排在了皇宫当值,所以每次诺亚来皇宫玩,不是谢尔带他回去,就是被来议事的迪兰接走。
今天也一样。
诺亚软趴趴地枕在迪兰腿上,好在飞行器的后座足够宽敞,能够让他伸展肢体。
每当觉得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的时候,一错眼,他就又会露出儿时样态。小面包小时候就是这样,经常把自已摊平了、晾在某个有阳光的地方烘焙。、
或许是阳台的摇篮椅上,又或许是湖畔绵软的青草地上。
小面包就这么从小小的一个面团慢慢膨胀起来。
手里不能闲,迪兰捏捏他的耳朵、又摸摸他的肚皮,像是在逗弄什么小动物。
诺亚从来不会对家人恼火,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咸咸地给自已翻个面。
迪兰低头逗他说话:“听说你们今天又打架了?为什么啊。”
“不是我……是于法。”诺亚慢吞吞地道:“我只是路过的而已。”
事实上,他和于法一个赛一个无辜。
最初只是三个人在卫生间围堵某个不认识的同学,可于法进去一看,嚯,三个老熟人。
欠了吧唧的嘴,一点点新仇旧恨当佐料,成功把对面所有的仇恨都拉过来了。
于法早就开始训练体术了,如果真的打起来,这些家伙实在看不上眼。
同往常一样,他不和这些家伙动拳脚,略施小计就能让对面狼狈落败。
可这无疑是矛盾的催化剂,于法并不在乎。
他故意把他们攻击的方向往内部引导,做出试图用门抵挡攻势的假象,诱敌深入。
对面果然上当了,扒着门就往里挤。
忽然,于法把门反手一拉,矮身扫腿。噗通——
好吧,于法也不是太无辜就是了。
“诶,青春期的男孩。”迪兰摇头晃脑地调侃,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态:“一群好斗的小乌眼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