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上将亲手教出来的,身手真是漂亮。”训练室里的孩子们两两过招,这些都是一年里收进来的新生,身手还很稚嫩。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个额发撅着一缕白色的蓝眼睛小孩。
“很好得发挥了自身的优势呢。”
“像只小山猫。”旁边的教官评价道,顺手从兜里摸了根烟,还没等放进嘴,就啪地被旁边的人打了一巴掌。
“……”他沉默地把烟放进垃圾桶。
旁边的女性一挑眉梢,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闲散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
“真想带他去出个任务看看水平。”
“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了,上将肯定会有安排的。”男性教官老老实实道:“看上将对着孩子的态度,就算嘴上不会说什么,但真要那样做了,绝对会生气的。”
“这可是上将的小孩诶,我真的好想陪他玩,话说回来……”女性教官神神秘秘地挨近,和男性教官说悄悄话:
“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
男性教官耸耸肩:“璆琳?”
“我靠,你果然也这么觉得。”
“不是,没有那么明显的。”
“哈?”
“根据上将单薄的人际圈排查出来的。”
“……呃。”女性军官忽然顿了一下:“那个小诺里卡刚刚是不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是的。”男性军官说:“而且我敢打赌,他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
【他俩在蛐蛐你。】
诺亚再一次躲开对手的攻击,然后一个扫腿把对方绊倒在地,闻言在人看不见的角落翻了个白眼。
“谁也没有你蛐蛐得多。”
【冤枉死了。】
“呵呵。”诺亚露出了一个很虚伪的假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方舟说过什么吗。”
64的沉默很微妙。通过某种彼此都不是很想达成的频率共振,诺亚猜出了他现在大概在骂人。
方舟除了他自已的大业之外,基本上是什么都能往外漏的。
对方被摔懵了,他躺在地上迷糊了好一会才爬起来。他迷茫地摸摸头,被诺亚拉了起来。
和这个比自已还小的孩子对练的感觉,很奇怪——像是被塞进了洗衣机。
他所有的攻势几乎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东一杵西一锤,但就是打不中,很少能够正面交锋。
他绝望地躺在训练室的地板上,像是一条被小猫咪戏弄之后的、风干的鱼。
诺亚笑着搭了把手,把懵懵的对手从地上拉起来:“辛苦你啦。”
“啊…不…客气?”少年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刚刚的对练,他诚恳道:“你真的好厉害,灵巧到我都要看不清你的动作。”
“你也是,你的力气也很大。”
教官们看着时间差不多,走上前来拍拍手,制止了这群好斗的小乌眼鸡:“适可而止了哦。”
于是打作一团的学生自动分成左右两波,列队站好。诺亚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站到队伍的最前面。
没办法,个子最矮。
教官们把这群小家伙的脸挨个看了一遍,对战况有了个大致了解。很明显,有几个人打上头了。
眼圈都要黑成熊猫了。
“对,打得好哈哈哈哈,真有活力。”女性教官揪着那个熊猫眼:“打回去了没啊。”
“打回去了。”熊猫眼一脸不悦,愤愤回道:“我踢他裆了。”
此话一落,队伍后面陆续喷出几声闷笑。
“好了好了。”眼见要有闹起来的架势,性格稳重的男性教官拍了拍手,制止这场闹剧:“把力气都留一留,留到下个月的训练赛上。”
诺亚对这东西的理解就是期中考试。只不过考的内容是实战能力而不是书本知识而已。
少年叹了口气:“你这么受欢迎,身手又厉害,一定不愁组队,你和谁组队了啊?”
“……”完全忘记了。
少年没等到他的回答,低头一看,好家伙,表情都已经完全放空了。这压根就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到了现在,有实力的人都已经早早组了队开始磨合,他现在还没有队友的话……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和我们一组,我们还差一个队员。”
“好啊。”
“呃不可以的话也没……啊?”
好草率啊。
少年试图再回旋一下余地:“可能会输的哦。”
对方简直诚实过头,这下轮到诺亚诧异地抬眼看他,笑着问:“还没开始比赛就要灭自已威风吗。”
“啊,不是,我还以为你会更看重这个一点。”少年挠挠头:“毕竟上将对你一定寄予厚望,很严格吧。”
诺亚听懂了。
温德尔在外的形象绝对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和于谢并称黑白双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所以大家好像都默认了诺里卡家教很严这件事,可能是因为温德尔看着就像是会吓小孩的大人。
“优胜这种东西有也很好,但没有也不强求啦。”诺亚拍了拍他的手臂,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少年深以为然地点头,非常认同他的想法:“没错,不强求。”
真是捡到宝了。
这种心态,诺亚简直太喜欢了。
争强好胜显然不是他的爱好,他不需要通过强迫自已,去赢得其它东西。他生命里的所有空缺都已经被过往十多年的爱填满。
“哦对了,”少年后知后觉地挠挠脑门:“我叫……”
“你叫尹尚,对不对。”
“你注意到了啊。”
诺亚笑笑,事实上,不止尹尚,几乎每一个遇见过的人他都会记住:“嗯。”
“行,那就说好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明天一起见一面!”
他下午的课是拉祖利先生的,果然拉祖利先生也问起了这件事。
“尹尚的小队,我似乎有些印象。”拉祖利先生放下实验器材,笑着说:“你玩得高兴就好。”
一旁刚刚被他一顿数落的助手脸都绿了。
如果不是他百分之一万地确定这是上将的小诺里卡,看拉祖利教授的架势,他肯定要出去造谣说这是教授的私生子。
还玩得高兴就好。
这对吗。恶魔教授手下都不知道躺着多少学生泡着眼泪的论文尸体,对这个小东西怎么慈眉善目的。
慈祥得都仿佛有光环飘在头上。
助手忽然想到了他上学时候的另一名授课教师,那位干练的女士就是这样,对学生极为严谨,但对自已的孩子的要求却只有“快乐幸福地长大”。
……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
一股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