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无双努力了很久，才感觉到了嘴唇，也十分努力地想动一动嘴，回复乔露那一声声的妈妈。
可是，十二年太久了。
即使有顶级的现代技术，有坚持不懈的康复保养。
她的身体机能还是退化了。
她张不开口，甚至坐起来都感觉是有莫名的东西在背后帮助自已一般。
乔露知道，这是她的灵力起效了，是灵力在支撑母亲现在的行动。
平复心情后，把母亲慢慢平放回床上，乔露马上按响了床头的铃。
主任带着一堆医生护士再次来检查过后，才给乔露打了包票。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医学奇迹。
然后一群人对着病床上的乔无双又是检查研究了一番，从头到尾，细致无比，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点影响他们的论文。
乔露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
当然，也没有理会她旁边的生物学父亲。
艾伦插不上话便在门口椅子上靠着，身体机能也快到极限。
女儿总是故意躲着他，而且极擅长消失……
自已的丈母娘也十分配合女儿，无论是学校还是家，只要换了年级他都找不着。
听说女儿来医院后，他就急忙从英伦飞了回来，衣服都没换便跨越半个地球，已经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
有个小护士跑来给艾伦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眼中尽是心疼。
乔露回想了一下。
哦，原来是上上任女友。
难怪……这么快她的行踪就被暴露了。
小护士可能就比她大上几岁，才入社会，正是藏不住表情的年纪。
心疼之余，还一副指责模样看着乔露，仿佛乔露做了什么大不孝的事一般。
如果是以前，乔露肯定会无视。
不过现在嘛……
“这个姐姐好像很关心你诶，是不是想做你女儿啊，我看挺合适。”
她也不知道脾气被谁惯的，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已。
艾伦听到女儿二字，疲惫的身体硬生生支撑起来，推开了小护士，不理小护士的委屈巴巴，想过来同乔露解释什么。
但是，他的动作还是被制止了。
现在的乔露还有些灵力，一个成年的普通男人，她怎么都有实力放倒。
索性直接把艾伦给按回了椅子上。
“小姐姐，现在是工作时间，想你侬我侬就辞职回家去，我是有权力告你擅离职守和侵犯他人隐私的。”
乔露的话也同时制止住了上前的小护士。
也是做了半年大老板的人，她真的很烦在其职不谋其事的人，这让她想起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长辈。
而且……
这可是她母亲的病房门口。
院长和乔清明的到来，让病房再次有了平静。
无论是研究还是记者会，乔清明都做好了安排，如今最重要的是同乔无双的相聚。
已经等了十二三年了……
“一一……露露……”
“都是……好……名字，不是……吗？”
十多年的沉睡不是一觉醒来的懵懂，而是真真切切的沉淀，乔无双不急不躁，慢慢消化过去十二年的事实。
以及，自已女儿已经成年的事……
也是在此刻，乔露的担心荡然无存。
乔无双从未想过女儿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亦或者必须往哪条路上前行。
就像她母亲对她一样。
作为一方学术泰斗，桃李满天下的乔老师，唯一的女儿乔无双却只是个普通的教师，而且……
“我的梦想……其实是开花店……”
乔无双从未想过自已要去实现什么大抱负，因为她知道自已的上限是多少。
“说来惭愧……醒来因为无措，竟然……竟然在说自已的梦想……”
乔无双不敢看女儿的眼睛，里面带着很多情绪，即便努力压制，即便充满爱意，却让她有了些压力。
她该如何去回应女儿呢……
十二年啊……
真是太长了……
————
过了一天，记者会后乔无双便出院了。
很多医生不放心，但是作为老师和母亲的乔清明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这些学生又有什么资格去做出疑问呢？
她们选择回到乔清明的住所。
乔无双大学时就和艾伦早早结婚生子，除了娘家就只有同艾伦的家。
她是不可能回那个家的。
而乔清明相信女儿终有一日会醒来，家中的陈设还是十多年前的模样。
乔无双恍惚，在熟悉又陌生的家里张望。
同时，乔清明把乔露拉到了外面的花园。
“我其实……特别好奇。”
“程天他，最后的结局。”
乔露不自觉摸了摸自已完好无损的胸口下处，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打算说出来。
而这其中的事，自然让乔清明心疼又气愤。
“他怎么能下此狠手？”
二人坐在小花园里的椅子上，这里还能通过落地窗看见房间里走来走去的乔无双。
乔清明欲言又止，只是盯着乔露的胸口下方，神色慌张。
“有……有后遗症吗？”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
她煤气中毒穿越回去后便失去了灵力精进的能力，但至少对身体本身没有任何副作用，靠着本来就是灵体的身体，依旧康健无比。
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但是对于乔露……
哪怕过去那么多年，乔清明依旧记得程天的种种。
他那把“神陨”是剑宗里最传奇的剑，天地孕育，腾空出世，气势如虹。
因为没有遇到有缘人，才到剑宗的剑冢里沉寂。
乔清明永远忘不了程天拔出那把剑时的场景。
天降异色，地动山摇。
剑冢里所有的剑都颤动起来，相互应声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程天在逃避追杀，拿着东西就跑路了，或许能见到传说之中的万剑归宗吧。
“我也不清楚。”
乔露珍惜灵力，但也每日都探查一遍身体，寻找隐患。
一无所获。
不过……
“隐约间，那向着我心口的剑好像偏离几分……”
这让乔清明有些惊讶。
在她记忆里，神陨十分有灵性，且十分喜欢程天。
一人一剑，配合得天衣无缝。
可谓人剑合一。
根本不可能出现偏差才对……
乔露打断了乔清明回忆往事，那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
反正如今没有什么大事，不提也罢。
乔露神色淡然，仿佛在打断什么同自已毫不相干的事一般。
明明同她曾经十八年的一切都一模一样，却给了乔清明不一样的感觉。
是她，对“乔老板”的有色滤镜吗……
乔清明不再看她，继续看了看房间里的女儿。
乔无双现在正在研究新的电视剧，还有到处都可以遥控的遥控器。
时代在进步，科技更加发达，到处都是让她觉得新奇的玩意。
“你到算什么时候走。”
“嗯？”
乔露的目光从房间放回了旁边，同乔清明对视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露露……乔老板。”
她给了乔露最后一枚丹药。
程天被控制回不来，而乔露是被杀后穿越。
那枚丹药。
还在。
乔清明在意识到自已外孙女是乔老板这件事时，注意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
都说那个时代怪会吃人。
她不是想否定乔露的努力，但是不得不承认，乔露的“成长史”，同程天实在太像了。
乔露自然没有回答她，无论是哪个身份，乔露都不会回答她。
乔清明只是这样看着乔露，第一次带着深究。
“那……东方老板呢，他也是你计划里的一步吗。”
穿越不是乔露能选择的。
但是那半年走的路，是她自已选择的。
作为小乔的她是依附是工具人，是程天成长道路上的初始心，成名道路上的温柔乡，成功道路上的垫脚石。
但是，好处在于，她也能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在四皇子最后的对战里，程天偷偷跟她说了很多关于京城的事。
包括四皇子的害怕原因。
一个努力苟活的女孩，和一个时刻能要了她命的强大人物。
最后一同出现，如胶似漆。
东方老板对乔老板的爱，酒楼的员工都有目共睹，甚至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震撼。
看似是一方全心全意的付出，何曾不是另一方的计谋，让其宁死无悔。
那已经不是平等的爱了。
这让乔清明想起了自已的那些教徒……
前些天，为了确认自已外孙女是乔老板这件事，她并不是很情愿得去了乔露的房间，翻了她从小到大的书本，想对比字迹。
却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东西。
一堆。
除了颜色都一模一样的日记本。
而且日记本十分有针对性……
那些天正是她同宋雨霏相处，所以放在书桌上的是一本粉色的，其他放在书桌下方，不注意看并不会发现。
那本正是写闺蜜之间的趣事。
从小学到高中。
相比乔露所呈现的冷淡，日记里可谓情感丰富。
一字一句，仿佛发自肺腑。
如果她是宋雨霏，她看到了肯定会感动到流泪……
乔清明的感性打败了理性，翻开了另一本绿色的，居然是针对艾伦的日记，而且有些年头了，落了灰，好久没有拿出来过一般。
依旧情真意切，充斥着女儿对父爱的渴望，以及对母亲感情的复杂而不得不放下父亲这边向往的纠结之情。
乔清明说不上是真实还是虚伪。
只是越看越惶恐，越看越冷汗直流。
这本日记竟然写了十年之久……
而最后，是停留在高考前几个月。
写着：
“我马上成年了，就要和父亲没有瓜葛了……”
“他也可以安心寻找自已的幸福了吧。”
“希望父亲遇到真爱，能有真心爱他的妻子和孩子，而不是像我这样……”
最后一句……
“我希望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