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听了进去，鼻尖竟然酸涩起来。
皇家从来不讲什么情义……
“可是乔露……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犯错了，一个大错。
她杀人未遂，还死在这么多人面前。哪怕她是公主，可天子犯法同庶民同罪……
“这还只是悬崖勒马的地步，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公主……如果真的走下去，才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脖子上的碎片松了，乔露又轻轻拍了拍文安的肩膀，以示安抚。
文安终是破防，身体一瘫，从后靠在乔露的身上哭了起来，手上的碎片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乔露……对不起乔露……对不起……”
她真的好羡慕宋雨霏。
有个为她奋不顾身的朋友。
这次，是她彻底错了……
乔露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眼神安抚哭泣的宋雨霏，然后转过身抱住了文安。
哄孩子一般，拍打着她的背。
轻轻说着：“没事……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
皇后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封了在场所有宫人的口。
这是乔露的主意。
当时她注意到，整个花园里就只有皇后，太子，和一众侍卫宫女。
只要没传到外面，一切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一般。
可是最后，文安跑去皇帝那里领了惩罚。
皇帝大怒，却也没有重罚，像乔露说的那般，十多年的女儿，承欢膝下，这情义不是假的。
乔露宋雨霏作为主人公，原谅了文安。
皇帝便罚文安去寺庙诵经礼佛一个月。
乔露早就猜到这个结果。
她只是一个平民，哪怕公主真的杀了她，也不会被处死。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公主，宠爱是真的。皇后哪怕对这个时代所有都带着点恨，但是文安是她亲自带大的女儿。
“乔露……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补偿你……”
文安褪去绫罗绸缎，一身素净得坐在马车里。
乔露摇了摇头，从马车外递上去一盒糕点。
是她承诺文安，独一无二的那份。
对于她的做法，宋雨霏是不解的。
就像曾经。
所有人都对自已避之不及，只有她乔露，在默默关心着自已。
如果说自已是太阳温暖着别人，那乔露就是清风安抚着世人的烦躁。
“我从来不觉得人犯下大错误能弥补创口……我只是想，这个错误，别来就好。”
防范一切未然，这是她的态度。
因为真的犯错了，怎么补救都是无济于事的。
————
公主一事后，乔露觉得自已还是冲动了点，万一真的死了，她没回去怎么办……
所以推后的行程也陆陆续续再着手起来。
她要先确定穿越回去的可能性，如果真的可以穿越回去，就准备好一切，等宋雨霏大婚后直接离开。
如果有意外必须提前离开，她……也只能提前告别好朋友的婚礼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希望，雨霏能原谅她。
乔露开始培育更多的灵草，其中有很多就是治病用的。
除了拿去拍卖，还有就是给宋雨霏以备不时之需。
成为皇家的太子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也算她留给宋雨霏的保障吧。
听闻商会的老板来了。
被他看上的东西，价格能高得离谱。
寻找线索的路程是很费钱的，乔露想尽可能得多存钱，或者用灵草换取更多的情报。
看着手中花盆里捧着的小白花，乔露第一次有了些紧张。
“你可要加油啊……”
有了皇后给的通行令，乔露第一次踏入了地下商会更深的一面。
黑暗的地下拍卖会。
这里聚集着世界各地的人物，可不是城中那些权贵般单一普通，这些人身份更加复杂，能力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因为卖过几次好价格，商会的接待员也对她挺客气。
“姑娘，跟着往里面走就是了，把东西交给里面的拍卖人员，然后去贵宾席看拍卖，结束后我们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乔露点点头，把用来伪装的披风拉了拉，便捧着花草跟着领路人走进场所里。
地下场所很多，同时也很昏暗。
这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这里像极了她生物父亲经常待着的地方。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这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心跳也加速了些。
而就是这么不安的气氛下，突然天旋地转。
手中的花草飞了出去，乔露身子不稳，差点踩上衣袍摔倒。
一双有力却冰冷的手拉住了她。
很快，又松开了。
乔露站稳，依着披风的帽延遮挡，没有看清来人，却看见自已的花草落在了那人白色的衣裙上，晕染成其他颜色。
这裙摆的料子倒是眼熟。
文安离开前心中愧疚万分，送了她一匹世间难得的云锦。
那是文安及笄时，外国使臣正好进京上供，奉上他国最好的材料，加上京城最顶尖的技艺，才做出这么一匹云锦。
完蛋了……
这怕是冲撞什么贵人了……
乔露很快冷静了下来，估算着自已的财产，打算赔偿。
一抬头，却见一片白光入眼，明净得如同冬日里的雪花一般。
世间……
怎么会有如此的美人……
乔露还是第一次在这看见白发的人，连眉毛都是月白色的，漂亮得不像话。
“无意冒犯，花草沾染阁下衣袍，当赔偿所有。”
那人身边站了很多人，在他停下的一瞬间，都跪在了地上。
这让乔露心中更加惶恐起来。
却不曾想，下一秒，那人会心一笑。
“上等的疗伤灵草和祛印花卉，想必阁下就是乔大夫吧。”
“久仰大名。”
声音很轻，就像破冰一般。
可这让乔露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人，知道她……
而不等乔露答话，那人自顾自得看起了自已白色云锦裙上的花草，骨节分明的手拿了起来，在手中把弄。
端详了一会后，又看向了乔露。
“很不错的草药，想必乔大夫今日也是来拍卖的吧？”
“是……是的。”
那人好像有了什么主意，脸上笑容更甚，却不达眼底。
“衣服的事就算了，乔大夫不如把这草卖给我，我出五倍起拍价，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乔露估摸着这草也是起拍价的五六倍，但是五六倍的草药钱可买不起那一身的云锦。
“是我唐突冒犯，这花就当送给阁下做赔礼……”
那人摇了摇手指，打住了乔露的话。
“既然要做朋友，怎么能让朋友做亏本买卖呢。”
“本座百里凌云，很高兴认识你，乔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