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满眼急切的样子,严静沉笑得眉眼弯弯,“愿意呀——”
“真的?”男人往前一步,臂弯收紧,将两人之间最后的活动空间占据,好像只要她敢摇头,今天就别想从这个禁锢里逃走。
“嗯哼~”
下一刻负隅顽抗的矜持感终于投降,严静沉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他抱离地面,她抬臂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你干嘛?!”
当然是发疯啦!
沈行远抱着她转了两圈,仰头看着她,由衷道:“小严,谢谢你。”
“谢我什么?”
“感谢你明知我是如何一步一步走进泥潭,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到我身边。”
“谁要跟你待在泥潭里?”严静沉收敛笑容,严肃道,“昨天晚上我喝醉了,跟你说的那些话,不作数的。”
“哪些?”
“让你拐回去做老婆啊。咱不仅年轻漂亮,各方面条件也不赖,不可能真的上垃圾桶捡男朋友吧?”沈行远没有否认,严静沉继续说,“所以我希望男朋友优秀一点儿,对我真心真意,而不是只图我年轻漂亮好骗,不过分吧?”
沈行远赞同地点头:“合情合理。”
“那您达标了吗?”
“小严,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追求你,你一定要这样打击我的信心吗?”
严静沉推了推他的肩,从他身上下来,飘飘欲仙的心情随双脚同时落地,“我还以为您突然改变想法,是因为想明白了,看来并没有……经不起打击的信心,算什么信心啊?”
没有坚定的态度,那么他随时都有可能变卦,就像没有钢筋铁骨的泥墙,经不住风吹雨打。
“小严,你别生气,听我说——”沈行远着急道,“我承认,对于这份感情我真的很没底气,因为我的过去就摆在那,它就是一滩烂泥,我不可能掩耳盗铃地骗自已‘我很好,我配得上你’,但是,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并不是突然改变想法,过去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考虑我们之间的问题。一开始,我觉得我这辈子没救了,就让它烂下去吧,不要再连累你。后来,后来我自驾经过甘南,那天下了暴雨,山上的黄泥路一泡就软,我的车出了点故障。大山里没有信号,我被困在山沟里两天两夜,面对死亡,我一下子就想通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一滩烂泥又如何,我可以把自已烧成一块砖。”
“小严,我长你12岁,对这份感情的投入注定不如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能给你的,都将毫无保留,我对你的爱,不会比任何人少。”
严静沉看着他流泪的眼睛,脸上绽开甜蜜的笑容,眼眶却慢慢红了,抬手抚上他的脸庞,像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易碎珍宝,“你有没有受伤啊?”
“轻微的脑震荡,几天就好了。”
“以后不准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有,不管去哪儿,都要跟我报备。”
“好,我保证——”沈行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有名分了,“你这是答应了?”
“哼,我早就答应了!”
沈行远双手捧住她的脸,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我以为你生气反悔。”
“反悔什么呀你个混蛋!你根本不懂我!”积压多年的委屈忽然泛滥成灾,骄傲的严大小姐泣不成声,“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我怎么可能反悔啊?!不管你心里有多少顾虑,有多纠结,只要你肯向我走一步,我死都不会后退的。”
“我知道错了,小严,从今往后,换我走向你,我们一起往前走好不好?别哭了,乖,我要心疼死了……”
“都怪你,你先哭的。”
“好好好,怪我。”
“你好狠的心啊,竟然说要绕着我走,我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
越哭越凶,还翻旧账,好难哄。
大小姐哭肿了眼睛,还想同他出门玩,于是拿冰箱冷冻层的冰块按眼皮上消肿,冻得龇牙咧嘴。
年轻人爱美,沈行远表示理解,却看不顺眼这简单粗暴的方式,提议道:“要不戴副墨镜吧?”
“不要,戴眼镜不方便。”
沈行远没有坚持,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两分钟后沈行远返回,拿走她手里的冰块,裹塑料袋里,手指托起她的脸,为她敷眼睛。
严静沉便睁着一只眼看他,他略微低着头,光线自头顶洒下,睫毛在眼底覆一层阴影,鼻梁直挺,薄唇微抿,左边脸颊上有块米粒大小的疤痕。
“这块疤怎么来的?”严静沉问。
“痘印。”
严静沉噗嗤一笑:“好想看看你年轻时候的样子,一定特别招蜂引蝶。”
“你见过。”沈行远说。
严静沉:“?”
“那会儿你才几岁?肯定记不得了。”沈行远回忆道,“有一回我们在操场上踢球,不知是谁射门失误,球飞出去好远,还绊倒一个小孩,那孩子就是你。你那天哭得好厉害,半个操场的学生都围过来看热闹,你还记不记得?”
好丢人,就算记得她也不会承认,“足球?”
“嗯,足球。”
“不会就是我家里那个吧?”这实在让她难以置信,“我每次收拾房间看到它,都很好奇它是从哪来的……它怎么会是你的啊?!”
有些缘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沈行远对此习以为常,反倒是那颗球在她身边待了快二十年的事令他无比惊奇。
“所以八年前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严静沉思索道,“你那会儿对我态度那么恶劣,不会是因为记我小时候的仇吧?”
沈行远疑惑,“我以前对你态度不好吗?”
“不能再差了。”
见他仍心存怀疑,严静沉又开始翻旧账,沈行远哭笑不得地制止:“当年我怎么能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
“也对。”严静沉点点头,“所以我原谅你了。”
“多谢小严不计前嫌。”
“客气客气。”严静沉笑着摆摆手,转身看镜子,眨眨眼,眼部肿胀消了大半,难受感也减轻许多,她便由衷感叹:“沈叔叔真是心灵手巧!”
好讨嫌的一张嘴。
严静沉把冰块取出来,掰碎了丢进水池放水冲走,沈行远含笑看着她,镜面无声见证这一双璧人。
塑料袋被揉成一团握进掌心,手指用力,水分渗出。严静沉松开拳头,忽的仰头在男人的脸颊落下一吻,趁他灵魂出窍,转身翩然离去。
沈行远下意识伸手抓她的手腕,小姑娘皮肤嫩滑,他没使劲,让她溜走。
“天好热,我们去哪儿玩?”严静沉往房间躲,“还是看电影吧,轻松不累。我穿什么好?你怎么老穿白色,我一衣柜黑色,咱俩站一块儿像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