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楼落下,木屐落地,无惨轻巧的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连头发都没乱一丝。
即使没有他人作为观众,无惨依旧像一只时刻翘着尾巴、踩着优雅步伐的猫一样,矜持的收拢住袖子,确认了一下方向,才不急不缓的走入此方夜幕里。
当然了,按照正常来说,现在的线索仍不足以知道这些失踪事件的幕后“凶手”。
只有那根簪子,除了确认凶手是鬼这一点以外不仅不能缩小范围,甚至增加了更多疑点。按照那个女孩所言,曾经送给阿若那根簪子的人,以及后来致使她失踪的人,并非同一个人,亦或者说并非同一只鬼。
那么这个城里难道不止一只鬼?所以才能吃了这么多人。常理来说自然是这种可能更大。但无惨心中早已偏向另一种猜测。
甚至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
所以他这下子出来,只是为了直接确认这个猜测。
如果能利用鬼血感知到城中鬼的方位自然是最便捷的方法,不过无惨竟只能模糊的确认这里是有鬼的气息,但无法准确的辨别,像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
也是怪事。
街上依旧空无一人,若没有那寥寥几点微弱的灯火,仿佛一座空城。明明少女还告诉过他,先前还有城主的护卫在城中巡逻,但现在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
这些护卫的失踪,竟吓得连城主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无惨的目的正是城主府。
因为那些护卫——并不同于官员、捕快等官职人员,他们其实属于城主的私兵。
仅仅是城中的些许失踪案,哪怕已经消失了十个、二十个,甚至一百个平民,对一城之主这类上位者,也根本不是严重到需要出动私兵替这些平民巡逻的事情。如果当真害怕危险,更不可能派这些护卫出去了,毕竟隶属于他个人的护卫最要紧的是保护他本人的安全。
结果不知缘由的出兵巡逻后连护卫也失踪,直接导致这城主有如惊弓之鸟不肯再放余下的护卫在城里游走,开始龟缩于城主府中。
看这样的反应,恐怕这位城主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
“喂……你们两个,都盯紧一点儿,把眼睛睁大一些!等会儿我们再数一遍人数。”
渐入深夜,如果是半月之前,这儿值夜的守卫们即使醒着,恐怕大多也在打瞌睡。
毕竟城主府可是这座城里最安全的地方,往前数年里,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需要这些家养护卫在夜间保持高度警觉的事情。因此,不少人都会选择偷偷懒,打个盹儿,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然而现在,他们的眼睛一个个全都瞪圆睁大像两只铜铃,紧张慎重的盯着一切风吹草动,即使有困意也会狠掐自已或同伴维持清醒,不敢松懈下来,生怕下一个失踪的就是自已。
前两天巡逻时,有些人就是那般悄无声息的失踪.....大多是处于队伍末尾或他人视线边缘死角的人,只一个转眼、或说是去放水方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衣服也没留、什么也没留下,那么些人,活生生的就不见了!
连城主都被这可怕的情况吓得不敢再让他们冒险,护卫们本身更是人心惶恐,即使不必再去巡逻,也不敢真的放松下来。
谁能保证那黑夜里的可怕存在不会跟着他们过来呢?
可夜里的困倦总是难以避免。为了保持清醒,理所当然的,几个守门的离得近的几人开始小声闲聊。
“今天应该不会有事吧......我想,只要我们互相盯着,肯定不会有事的。”一人安慰般的低声说。
“是啊是啊,一定不会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作祟!”另一人附和,想了想提起道,“我倒是听家里老人说起过,传说夜间有种专门吃人的鬼物。”
“说不定就是那种东西呢......”
第三人也加入了闲聊:“我看,也不必太过害怕。你们看啊,既然那东西都是挑选落单的人下手,说明它肯定是敌不过我们一起....所以千万别单独行动就好。”尽管如此他眼神里仍旧流露出一丝不安。
其他人壮胆似的,跟着咧着嘴附和了几声。但话一落地,失去了话音的黑夜一下又静的令人发毛,于是第二人赶紧转而又说起来别的。
“对了!说起来那个,之前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要派我们巡逻。我听说啊,城主大人虽然表面上说让我们寻找失踪的人,但实际上却偷偷交代了几个亲信,让他们去寻找一个神秘的东西……我看啊,说不准这一切诡异事情的源头,就是那个东西呢。”他压低声音,显得神秘兮兮的。
“哦?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嘛。净是从哪儿听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其他人纷纷好奇了起来。
“嘘嘘、小声点。都说了只是传言而已,你们听听就算了,别到处乱说。”
“据说.....只是据说,”他声音更小更低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才说“城主大人要求他们.......秘密寻找一个壶。”
“壶?”
这着实是个令人摸不到头脑的名词,听着和近期的事情毫无关系。
“是啊,一个特别精美漂亮的壶.....可能是哪里的大家之作吧。大人物嘛.....就是喜欢这种东西”
“虽然要我说,给我一个漂亮的壶,不如给我每天的饭里多加几块肉呢.....”
“不过啊,他们说壶丢了有一阵子了,城主大人连这时候也要找一个壶,肯定相当贵重吧。”
这确实是个值得一起抱怨的八卦,吐槽上面的大人总是小人物最喜欢的话题,其余的人便跟着嘟囔着窃窃埋怨起来,“唉,再怎么贵重,这种时候也.....算了,那些大人们的想法.....不是我们能......”
闲谈似乎驱散了夜带来的恐惧,护卫们之间的氛围显得轻松了许多。
可如果这时候,几个闲聊的守卫只要稍微回个身,抬起头,再向上看.....就会发现在他们身后城主府的围墙上端,就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头顶之处,正有一双赤足、静悄悄踩着一双二齿木屐。
顺着之上的苍白色脚踝、筋络凸起的青灰色血管再向上,一袭与夜幕同色的青黑和服几乎融进了夜色里,唯有其主人那冰冷白皙的肤色与黑瞳中若隐若现的猩红光泽分外醒目。
当然正是前来偷听的无惨。
不用想办法抓人逼供,直接非常顺利的获得了想要的情报,无惨十分满意。
然后想起失踪的那一大串人,他刚翘起一点的嘴角马上又压平了。
果然,是玉壶干的好事啊。
先前说了,能一下子吞下这么多人的,即使是下弦鬼都够呛,也就上弦的鬼月可能做得了吃得消。
而上弦现在一共就那几只鬼,黑死牟一般看不上也不屑于普通人,有缘一那层复杂的关系在,更不可能做出一下子牵连这么些人的大事;童磨又还是只胃口不大的小崽儿;这么一算,排除法也能排到玉壶头上。
只是不能排除万一真的有剧情以外的其他鬼出现的可能......无惨才必须要确认一下。
结果罪魁祸首还真是玉壶这家伙!
作案的不是同一人也好解释,因为真正吃人的恐怕是玉壶的壶。接触阿若的那两人也许是前后得到了壶,分别是壶的两任主人。
不过那金子又是哪儿来的?
说起来这些年里,就数玉壶与无惨见面最少。距离上一次见面说不定快有十年了?
倒不是因为无惨对玉壶这个角色卡有偏见....说全员厨,那是真的全员,无惨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对每个出场角色都有一瓣喜爱和想要收集的心。
.....虽然这颗喜爱的心被分的可能不是那么均匀。
但问题不大。
玉壶作为前期唯二被无惨找到的上弦鬼月,本应也该受到无惨的特殊关注才对,奈何、当无惨发现玉壶对他的狂热比他对玉壶的那点热情要高出了可怕的不知道多少倍以后,就有点敬谢不敏了。
为什么呢?
玉壶、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无惨厨。
无惨自已,虽然也做过跟踪狂、自制角色周边画各种画像、致力于不择手段的刷各种成就和cg......但很显然的,不代表他也很想被别人刷。
至少他真的已经不想再看到自已的脸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被玉壶仔细画到壶上然后再被当做礼物送到自已手上了!
虽然画的确实很好看。
比无惨的画技还要好。
但别再送给他了、拜托了,被长着自已脸的壶包围什么的,快要变成奇怪的噩梦了。
总之因为这点小小的原因,无惨和玉壶已经有些时间没见面了。
没成想玉壶悄摸安静了几年。
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