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觉得事情和自已预想的有些许差别。
全都要怪在可恶的产屋敷头上。
诚然,他自认并没有怀着恶意前来,也不打算做什么特别的坏事。
不过产屋敷家就像一个超级稀有限定开放的打卡地点,即使什么都不做,无惨也是必定要来游览一番、好好的转上一转、四处打个卡的。
另一方面,虽然他认为自已没存什么需要被警惕的坏心思,但他本来是想.....以鬼王的身份,唔、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小小恶劣,吓唬一下这只产屋敷的。
能见到产屋敷这种极尽精明的人类明明对自已警惕万分、还要隐忍的虚与委蛇、绞尽脑汁的解读他的每一个动作,却看不透鬼舞辻无惨前来的真正目的、最后满头雾水困惑的看他离开.....
这种戏码,想一想都觉得愉快万分不是吗?
结果产屋敷忽然没头没脑的开始发笑。
笑就算了,他竟然差一点儿把自已生生呛死!离谱到让无惨怀疑这真的是顶着产屋敷姓氏的人能做出来的蠢事吗?
情急之下,连累的无惨也跟着犯蠢,出手帮了产屋敷一把——实在过于“友善”了,这一扶,前面营造出冰冷邪恶讥讽无情的大反派气质全都坍塌了个干净。
我就不该扶他这一下!高冷莫测、面无神情的鬼之始祖已然恼羞成怒、恶狠狠的在心里磨牙,让他那么躺着呛死才好呢。
谁知道产屋敷是不是故意试探?
看着产屋敷慢慢的缓过气了,无惨收回手。事已至此,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已经不可能了。只有破罐子破摔一样,阴阴沉沉的牵扯起薄薄的唇角,嘶声嘲讽:“你到底在笑什么?要是让鬼杀队知道他们敬仰的主公是因这种缘故死了,那才是真正滑稽的叫人乐不可支的的极致笑话呢。”
他恶毒道:“说不定我还能好心的帮忙在你的墓碑上刻上你的死因。”
产屋敷听了,慢慢放下了一直捂着唇的手,循着声音的方向稍稍偏头,用缠满绷带不能视物的盲目面向他。
他的头发比....后世的耀哉要更长些,垂到腰际,被照顾他的人打理的很好,耳侧柔顺的鬓发随着偏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几分,看的人很想将其一同拂到肩后去。
无惨一见他缺少血色的唇边缓缓扬起的又一点笑意和轻颤的肩膀,脸色一黑。
你还有脸继续笑??
“产屋敷.....”无惨瞳中的红光变得危险起来,一字一音轻念着这个此刻显得十分讨厌的姓氏,将尖尖的长指甲威胁的搭到眼前之人纤弱修长的脖颈上。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发怒吗?
“啊.....这可真是抱歉。”难以想象,此刻这个男人咳的沙哑的嗓音中竟还透着笑,他柔声的对着不知面貌的死敌道着歉,坦率、真诚,着实令鬼......
火大。
“我只是发现你原来真的在乎严胜那孩子.....难以自制的为此感到高兴罢了。”
产屋敷的回答温柔的令人惊异,他并不怎么怨恨严胜的背叛,因为他将之认为是自已的过错。哪怕如若得到机会,鬼杀队必定会毫不犹豫的铲除变成鬼的曾经同伴。
但鬼杀队的主公,也是真心把剑士们看作自已珍贵的孩子。
“......”无惨没有一点感动,冷淡道,“他现在是黑死牟。”
是我的了。
这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的?无惨气闷,明明是存了一点炫耀的小心思,结果惨败的对手不仅不生气,还一脸真诚的对你说恭喜呀,谢谢你喜欢那孩子。
产屋敷家这种心机深沉的小心眼子,真的能有这么宽宏大量吗?
“咳....是你能起出来的名字。”产屋敷又咳了两声,微笑着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慢慢伸出手,轻轻由被褥向外摸索,无惨没动,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无惨就坐在他身旁的地板上,所以产屋敷布满淤紫色青筋与瘢痕的手很快便摸到了无惨苍白的手背。
很凉。
像一捧将融化的雪,一时竟分不清一人一鬼的体温哪一个更加冰冷,更不似活人。
产屋敷恐怕,连一月的时间也不一定有了。
“而且,我发现你也与我所想的模样不同,无惨。”产屋敷没什么力气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无惨的手腕,像一条缠绕上来的柔软的爬行动物,丝毫没有惧意,“我觉得这很有趣。”
所以即使是这种情形,也有心情笑出来。
属于人类的并不坚硬的指甲深深的陷入鬼同样柔软的皮肉里,虽然连最外层的皮肤都无法刺破,却是这个将死之人除了面上毫无破绽的笑容外,唯一显露出他内心潜藏着的深刻憎恨的细节了。
无惨没有挥开他的手,凝视着这个男人,淡声说:“产屋敷,你是在激怒我吗?”
“你这样很像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