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数年时间,他们的确又有过几次会面。
随着时间走过,黑死牟和缘一这对兄弟的关系变得奇妙起来,外人眼中大概很难说清他们之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无惨坚信经过自已的不辞辛苦的奔波,继国兄弟间一定比原先好的多了。
任是对谁都喜怒不形于色的黑死牟唯有对缘一,一见便神情恶劣、沉着脸孔。由于之前不能主动去寻找黑死牟的要求,除了无惨在旁边助力,缘一每次都要找借口以示自已绝不是没事就来见兄长大人。
黑死牟烦不胜烦。
某一次干脆又跟缘一打了一架后——这次用了刀。再后来便发展到见面先打架,并非仅止于简单切磋,黑死牟招招凶狠,缘一竟也没太多保留,以至于双方见血都成了平常。
然而每次打斗结束,黑死牟的心情竟然意外显得不错,许是发泄过了,有时也能心平气和的和昔日的胞弟聊上几句。甚至有一次无惨还看到兄弟对坐,共同下了一局棋。
等到又过几年无惨也被掺和到一起时才发现黑死牟估计是拿他们俩当陪练呢。
细想也是,目前能够得上与黑死牟一较高下的战力的确只有无惨和缘一,其余无论是人是鬼与他的差距都太远,无法给予他足够的经验,不如向上挑战。
这样看来黑死牟追求力量直至超越缘一的目标依旧没变,但心态切实转变了一些。
比起避而不见、等待缘一衰老死去的选项,黑死牟这次选择不如把缘一当经验包刷。
渐渐的对与缘一“偶遇”也不再抗拒。
如此下去说不定终有一日,他们能真正和解呢。
只是苦了无惨。
虽然无惨确实自傲与自身缘一之下无敌手的实力,但是啊说实在的......无惨本身并不很喜好战斗或享受对战带来的快感。
相反他更喜欢享受生活、美食以及,收集角色。
黑死牟有时战斗欲望上来抓不到缘一,就客客气气向顶头上司无惨大人恭敬的请求“指教”。
无惨应了几回,跑了几回,也开始反向抓缘一来应付黑死牟过涨的战斗欲。
如此这般,你追我跑我追你跑的复杂关系中,时间简直过得飞快。
直到忽然有一天,缘一本应与黑死牟一般的容貌爬上了细密皱纹,永不熄灭的火焰般深红浓重的发色里夹杂了银白。无惨和黑死牟眼中从未有过败绩的日呼剑士、永远热烈纯粹如太阳一样的神之子,不经意的一瞬一转眼间,走向了垂暮之年。
真正仿佛一眨眼的事。
无惨一下子慌了。
毫无疑问,他绝不想要缘一死去。
黑死牟......或许也不想吧。
世间唯有死去之人永远无法超越吧?自从听到无惨随口说出这般理论,黑死牟却犹如惊醒一般。
他开始渴望在缘一活着时,更多的对战、战斗直至打败他的那一日。
兴许、说不定还有些黑死牟绝不会承认的其他原因吧。
但人类的寿命与鬼相比实在是那么短暂,即便缘一早已活过来25岁,没有死于来自斑纹的诅咒,也困于人类极为有限的时间。
至多几十年就要消亡。
有时黑死牟也觉得讽刺,当年一心想要缘一去死的是他,如今不希望缘一就此离去的竟也是他。
可人类对逼近的死亡又能有什么办法?何况以缘一的结局,在如今这个时代,甚至比绝大多数人要好了。
他几乎是寿终正寝的。
阻止死亡的唯一办法,自然是......
把缘一变成鬼。
无惨和黑死牟很快就这点达成了共识。
但其中有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是......至今为止,他和黑死牟两个鬼,打包加起来依旧未必打得过缘一。
缘一的身手着实不讲道理。
明的不行,只好先来暗的。
但对继国缘一本人而言,其实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并不畏惧自身的老去与死亡。
而他也绝不想变成鬼。
在鬼王和上弦一首次的“伏击”以失败告终时,缘一自然也察觉了他们的心思,提起了警惕。
于是,状况便成了一开始提到过的,从缘一追着无惨和黑死牟跑,到黑死牟跟无惨追着缘一找。
当继国缘一打定主意不想变成鬼、不想被他们找到时,无惨真是发动了全地图的鬼也找不见他的影子。即使偶尔找到了,也来不及立刻赶到那里。等他到了地方,缘一早已将那只鬼斩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硬生生变成了与时间赛跑的捉迷藏。
时间匆匆又过了数年,直到现在。
距离上一次找到缘一踪迹已经过了两年,距离上一次见到缘一却足有五六年之久了。
他越来越老、越来越接近原本该死去的时候。但满头白发的剑士背脊依然挺拔笔直,锐利的眼眸如林间幽潭,平和而沉静。
一如往昔。
.....连实力也是。
继国缘一就是个天大的bug!哪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还这么能打啊!
无惨真担心缘一打算直到生命终结,也不再出来见黑死牟一面了。
如果还有机会......
那也一定是缘一死前,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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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已经舔完了一盏酒,喝的小脑袋瓜晕乎乎的。
但还是坚持伸出两只小胖爪子,把空酒盏递到无惨眼前。
“无惨大人.....”童磨砸了咂么嘴,推了推杯,示意还想要。
无惨看了看他极力睁的很圆但已经有些迷糊的七彩眼睛,还是又给了他小半杯。
转头接着跟黑死牟长吁短叹的抱怨缘一怎么哪里都找不到。
“变成鬼有哪里不好!”
无惨愤愤不平:“不愿意吃人,我也可以给他喝我的血啊......”
“再者也可以让珠世帮忙研究可以不吃人的药物。”虽然要需要些时间,但珠世的能力绝对可以。
“他这么一死了之,就不怕我之后一气之下去鬼杀队大开杀戒!”
无惨气的仰头一口闷了手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