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洒落,在地面的碎石草木铺了层白霜,近秋的晚间冷风瑟瑟,摇动着两侧的枯枝落叶。
沙沙声之中,弥散着淡淡的腐臭,那是腐肉的味道,从那间关着鬼的屋子里。
极微弱的冷光透进破碎的窗户洞往里探着,破开一小束屋子里的黑暗。
屋子里腐烂的腥臭要浓烈的多。
村田抱着膝盖,缩着团在墙壁一角处,头深深埋下去,两手插在变长了些的发丝里,一动不动,无声的宛如死了一般的尸体。
当然他活的好好的,撑过了那场蜕变成了鬼,获得了新生,恢复了理智,只是身上那套鬼杀队制服破破烂烂脏污不堪,和整间屋子的气息一样浸透了难闻的臭味。
他只是跟无惨想的那样,真自闭了。
在村田跟前处不远,横躺了一具残缺的尸体,其脸部和腰腹已经被啃噬的露出白骨,四周还有些散落的其他人类肢体肉块。
旁边的碎块先不说,那具尸体上由于残留着大片的肉、血水和内脏,腐烂味重的多,已然滋生了成团的白虫,那浓烈刺鼻的腐臭气味便来自于此。
跟这些东西共处了快两天,村田着实挺绝望的,就算他是如今是食人的鬼,面对烂的流了脓甚至生了蛆的肉,也实在半点不想靠近。
虽然......是的,那人是他杀,也是他啃的,袭击杀人的时候他尚且没有意识,全凭本能。吃了一半儿却慢慢的清醒了,理智重回身体,面对的就是自已变成鬼和已经杀了人吃了人的事实。
然后又逐渐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他......因为不想死,向那个男人请求了,即使变成鬼也想要活下去。
请求被应允了,他的愿望也实现了。
而众(鬼杀队)所周知,世间能把人变为鬼的存在,唯有一个
鬼舞辻,无惨。
那个男人、样貌年轻过分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的人便是,鬼之始祖、鬼杀队数百年恨之入骨却连其真容都寻觅不到的——鬼舞辻无惨啊!
他、他他他居然直面了鬼舞辻无惨!鬼舞辻无惨居然出现在这里!
村田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已的心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记忆出乎意料的清晰,甚至能忆起那只手掌覆盖在眼睑上时的冰凉温度,那位鬼杀队和产屋敷寻觅数百年近乎是个传说的的鬼之始祖竟然......
额、显得挺平易近人的。
至少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毕竟从加入鬼杀队起,耳闻目睹到的都是恶鬼如何凶残,传闻中的鬼舞辻无惨如何无情残忍,他与他手下的鬼缔造了世间多少悲剧......
所有人都坚信,鬼的始祖是个没有丝毫人性、狠毒狡诈的比任何鬼都像鬼的家伙,说他其实身高十米满嘴獠牙青面红眼,一定会有大部分人信。
然而除了红眼睛是真的,单单看那张年轻的脸和俊逸的外貌,若非亲身经历了一切他简直会以为
就是个人类。
如果这是伪装,那么怪不得鬼杀队如此漫长的时间也无法找到他。如果不是像柱那般对鬼的感知格外敏锐或者有特殊的天赋,恐怕完全无法从外表发现鬼王的破绽吧
而且他甚至把鬼化的自已带回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关起来,没有让自已随便伤人??
前两日他饿的在这关着他的屋子里乱转时,每日也有固定的“食物”从窗户的小洞投进来,忽略那其实是人肉这点,已经可以将这种行为称一句体贴亲切了......
村田下定决心变鬼的时候,对生的渴望让他以为他已经有了从此之后与人类互为天敌的觉悟,可当他清醒时他又悲哀的发现,这所谓的觉悟就跟他曾以为自已不怕死一样,弱小的不堪一击。
他竟仍为人类时的道德观念所困扰,面对自已生吃了一个无辜之人的事实,不知是因为那具尸体还是虚伪的自身,当想起那人临死前的求饶和惨叫他从心底涌上一股想干呕的反胃,可血肉又是如此香甜。
其他的鬼又是怎么做到克服这一切的?曾经身为鬼杀队的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身为鬼之后依然不能明白?
最后他也没有继续吃那半具尸体,毕竟清醒了,说明已经不饿了,虽然不再继续啃食这位曾经的同类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安慰,他是鬼,日后总要再次食人。
不禁又有些许迷茫,他这样曾身为鬼杀队如今又摇摆不定的鬼,今后又该如何生存?也不知他的队友那之后如何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可以再见到他们。
胡思乱想中又到了每日被“投食”的时候,村田赶忙过去,对外面将血肉投进来的人说话,想让他将自已放出去,但那人却没听见般,将肉块扔进来后,毫无停留的便走了。
村田“……”
“等等!如果我还不可以出去的话,至少请把这具尸体搬出去,也不需要再投......”
他用嘶哑的声音大喊,懵逼的听着脚步缓慢但坚定的走远了。
接着第二天,仍是那个人,仍是被投进来的肉块,无论村田怎么说真的暂时不需要再投食了,对方也如聋了一般,坚持把肉都扔了进来。
这就是周围那些尸体碎块的来源了.....
而又过了一夜之后,迅速腐烂的肉质散发的气味已经能让身处屋子里的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感到绝望了。
“......”村田缩在墙角喃喃,“这难道就是惩罚吗?”
也许当时把那人吃完才是对的,无论对他还是对那人都好......
如果要硬闯出去,破坏那扇窗户出去不是做不到,但又担心惹来鬼舞辻无惨.....无惨大人的怒气。
但是难道要在这里关一辈子吗?他真的已经清醒了,或者至少允许他把长蛆的尸体搬出去吧!不然再过两天,他感觉自已也要长蛆了......
第三晚,自闭在角落发霉的村田终于听到了宛如救世主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敲了屋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