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挑选猎物,没什么性别跟老幼的忌口,不像未来的某些上弦,又是不吃女人、又是嫌弃男人的。
只不过出于那套独特的“为了集邮”的奇葩目的,除了总对遇到的鬼杀队手下留情外,平常也习惯低调些,轻易不会对没有冒犯阻碍到他的无辜人类下手。
虽然“冒犯跟阻碍”以及“无辜”的评判标准细究起来会相当主观,有些时候碰上他心情不好偷偷放宽了,也没人知道。
但这和尚,怎么看都不能归属于无辜范畴里,正觉得缺一顿宵夜呢,无惨自然上门,当一次好心鬼成就一桩好心事。
就是鬼杀队这几人实力太菜,跟鬼打了个照面差点全军覆没,无惨只好小小的推波助澜一下,免得人全死了,之后再引来些更强的猎鬼人来搜查。
就让他们以为这片的鬼都死了,挺好。
否则一个万一商会那鬼被揪出来才头疼,那可代表着无惨的一部分钱包。
无惨吃人,并不需要同普通鬼一样用牙齿撕咬咀嚼。
身为鬼王还是需要些格调的,直接生啃实在野蛮
从和服的袖口伸出膨大呈肉红色的触手,膨胀的触手中央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如同一张巨口,将惊吓到痴呆的猎物一口包裹吞下。
肉瘤状的触手内部,旋即传来隐约支离破碎的惨叫和骨骼血肉被压碎的脆脆咯吱声,直到一起被碾磨成泥。
又过了十几秒,恢复原状的触手慢慢收回了衣袖里,无惨轻抚了抚衣袖的褶皱,像用餐完毕擦拭嘴角一般,又矜持的对那片连一滴鲜血都未曾溅落的空地轻轻礼貌的颔首“多谢款待”
现场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让无惨不禁又舔了下嘴角。
就在无惨脚边不远处,没有缺胳膊少腿鬼杀队的三人各自倒在地上,全失去了意识。
砍下大鬼头颅的森川由于伤势重时又强行运用呼吸法剧烈活动,失血过多昏迷了。当时被鬼掐住脖子的森原也因为缺氧失去了意识——也许他那时还没彻底丧失意识,不过无惨过来的时候,特意细心的给他后脖子补了一下,想来现在一定睡得很香。
那几只跟着鬼杀队的鎹鸦也一样,在无惨贴心的帮忙下,全都睡得十分香甜。
至于第三个人,也就是看着年龄最小的村田,被僧人偷袭直接刺中心脏要害的倒霉蛋,他倒不是昏迷,而是就快死了。
这个时代,人类被贯穿心脏不可能会活下来了。
村田的眼皮微微张开着并没有完全合上,下面的瞳孔已然涣散了,心口位置的血也不再汩汩的往外流,不是快止住,而是快流干了。
无惨吃过了宵夜,路过这位年轻的猎鬼人身边的时候停了停,红梅色的瞳看着猎鬼人尚且稚嫩却满是血污的将死面容,也许是吃饱了心情愉快吧,他终于还是好心的俯身了,将苍白的手覆在他无法合拢的眼睑上。
“你可以瞑目了,安息吧。鬼死了,杀你的人也死了。”
他安慰两句,声音又轻又缓的散在夜里,安宁而皎洁的月色投下冷白的光,仿若在低念一段通往彼岸的悼词。
“吃......死的挺干净的。”
悼词的内容不提,有这份想让人瞑目的心就好。
等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了,他将手拿开。
吃饱了顺手做一件好事,本来会是1+1>2这样令人高兴的事,可再一看,村田的眼睛并没闭上,依旧不肯瞑目的僵硬的支撑着。
“……”无惨沉思了。
和涣散失焦的瞳孔对视着,在抬脚走人和继续使人瞑目之间左右犹移了约一、两秒,无惨选择再次把手覆盖到年轻的猎鬼人脸上。
“死的挺惨的,骨头压碎的时候应该还活着吧,”无惨开解他,“如果你还不解气,可以现在瞑目,说不定还能追上他的魂魄一起,自已亲自再揍他一顿。”
默数了几个数移开手掌,但那眼睛还睁着。
怎么像睁的更大了?
这下无惨有些微的郁闷了。
如果他刚才直接抬脚走了还好,他也不是真那么好心。问题是他都蹲下来了——好像看到窗玻璃上有块污渍,当没看见走了也就走了,然而一旦没忍住想上去擦拭干净,却发现不仅擦不干净,污渍还因为擦拭扩大时,那真是浑身都难受,不弄干净不想罢休的。
无惨用了些力气,想强行把人的眼睑合上。
在外力的强硬作用下,那对眼睛终于不那么甘愿的闭拢了,无惨刚准备松了这口气,觉得心情舒畅一些时,下一刻,那双眼皮又跟装了弹簧一样,猛然的睁开,死死的凝视他。
无惨无言“……”
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你到底还有什么遗愿?顽强到这种程度都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乌发红眸的鬼摇摇头,拢了拢衣衫下摆以让它不会垂到泥土的地上,他用一手托腮,用另一手挺苦恼的戳着猎鬼人的眼皮,嘴角慢慢的抿平了:“要是你还能说话,就说点什么吧,我就当发发善心看能不能帮个忙.....不然就快点闭上,否则我怕会忍不住直接用线把它们缝起来。”
物理瞑目怎么不是瞑目呢?
年轻的猎鬼人极其微小的移转了涣散的眼珠。
“嗬......啊......”
他的气管里真的发出了模糊的呻吟。
居然真的还留存意识,那对眼珠紧跟着剧烈的颤动起来,嘴唇也跟着颤,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
无惨贴心的更低的蹲下身,以便自已听清他满是血沫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救.....额啊......”
将死之人拼命的震动喉管,眼珠上翻,让自已能与那对慑人的红瞳对视。
“不想死......”
“救......”
救救我啊
最后残存的生命力让村田拼命抓住了一切能抓住的,那只布满血污泥土、脏兮兮又布满疤痕的手,紧紧抓住了无惨干净的羽织一角。
无惨看了看,平静的把那只年轻却布满老茧的手拂下去。
“无论如何都想活吗?”又低又轻飘的声音,听着没来由的让人心悸。
他伸过手去,用双手把那张快要和他一样苍白的脸捧起来,很有耐心的让对方能看清自已红眸中绝不是人类该有的细长竖瞳,似带着怜悯般的忧郁又似蛊惑,“我倒是可以让你活下去。”
“不过啊,身为猎鬼人的你”
“真的即使变成鬼,也想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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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石原!!!”
森川大叫着惊醒。
身体因慌张和愤怒痉挛着颤抖,浑身各处传来的疼痛令眼前残留的幻觉消散破碎了,他剧烈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草药味冲入鼻子,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安心的判断这是家医馆,又低头查看自身,发现伤势已经被好好处理过。
被救了,活下来了,本该感到喜悦,可想到丧失意识前生死不明的同伴,心脏顷刻间又沉沉的坠下去。
屋子里只有他一人,日轮刀被放置在墙边,和被洗过的队服放在一起。森川挣扎着忍耐痛楚起身,拿过刀后拄着刀当拐杖一步一步往外走,在外屋看见了大夫打扮的人。
“你醒了?”大夫惊讶,连忙上前来扶住他,“比我预想醒的要早,不过你还得静养才行,伤很重,多亏了你身体素质不错,但是活动太大伤口会裂开的。”
森川焦急的打断:“医生,我的同伴呢?您见到他们了吗?您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们,那两个和我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也得救了吗?”
虽然砍下了鬼的头颅,可那之后的记忆便模糊了,他只记得村田被那可恨的和尚刺穿了胸膛,石原被鬼掐住了脖子......他们还有救吗?能安然无恙吗?他不住的祈祷着他们也能活下来。
“你的同伴?叫石原那个的话,他没事。”大夫安慰着他,“他也在隔壁的屋子静养,他伤势轻,比你醒的早,你可以......”
“那村田呢?医生,我是说,我有两个同伴,他怎么样.......”
石原还活着,太好了,但是村田他,森川涌起不好的预感,其实他应该已经清楚结果的,毕竟那把刀可是穿透了村田的心口啊
医生却摇摇头:“抱歉,这我就不太清楚,
事实上你那位同伴也说你们还有另一人,但我被过路人告知那有人需要救治时,只在寺庙附近看见了你们两个。”
“没有什么第三人的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