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初晨,绿树阴浓,楼台倒影入莲池。
熙熙攘攘的朱雀街上,酒楼饭肆林立。
“刚出炉的油饼咧,又香又脆——”
“香甜的红枣糕,绿豆糕红豆糕咯,绵软细腻,入口即化,不好吃不要钱咧——”
快到晌午时分,街边的小贩们声嘶力竭地吆喝着招揽生意,食物的香甜如一只无形的手,牵着食客们纷纷解开荷包。
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如璀璨繁星,又似百花争艳,字画、瓷器、珠宝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位于朱雀街和长安街交汇处的,是一栋清雅古朴的木质楼,名曰“香茗阁”。它屹立于闹市之中,沉静而庄重。
香茗阁以茶和果子待客,四方茶客闻香而来。这里的茶品丰富多样,普洱、大红袍、龙井茶、毛尖、铁观音、六安茶,应有尽有,宛若一场茶的盛宴。
经茶博士的巧手冲泡、点茶,茶香如轻烟袅袅,溢满茶室。茶客们无不陶醉其中,赞赏有加。
女茶客们更是为各种琳琅满目的茶果子所倾倒。它们形状各异,有的似花瓣轻盈,有的如小柿子圆润,有的像叶子般自然。味道更是丰富多彩,桃花味、梅花味、茶味、茉莉味,应接不暇。轻轻捻起一块放入口中,瞬间融化,令人回味无穷。
古色古香的香茗阁,从晨曦微露的辰时一直开门揖客至万籁俱寂的夜半子时。
三楼的九个包间,是荷包鼓鼓的客官的首选,再安排一位歌姬轻歌曼舞,真是再舒适不过了。
二楼有定时的茶艺表演,每日早、中、晚三场,雅俗共赏,老少皆宜。
一楼最为热闹,三位说书先生轮流登台,无论何时你路过此处,都能听到说书先生在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近日的趣闻轶事。
只瞧见那台上一袭白衣长袍的说书先生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然后轻清嗓子,缓缓站起身来。
他手持一把折扇,一边悠闲地晃动着扇子,一边微笑着向台下的听众们做出招揽的手势。
接着,他开口说道:“诸位客官,今日承蒙大家赏光前来聆听鄙人说书,实在不胜荣幸。”
在正式讲述故事之前呢,按照惯例,我要先给诸位讲讲近来发生的一些稀罕事儿作为开场。”
第一件是国事。正所谓:“万里横戈探虎穴,三杯拔剑舞龙泉”!
就在这天启二十八年六月初八之日,历经长达三年之久、战火纷飞的激烈战事之后,北方鞑靼一族终被我国那位英勇无畏的少年将军——萧煜然所率领的雄师劲旅击溃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最终,敌寇不得不俯首称臣,递上降书,并乖乖地退守至塞外之地,同时承诺永不再侵扰我边疆百姓。
这位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啊,不久便会班师回朝,荣归故里。
此时此刻,台下群情激昂,掌声雷动,众人无不交口称赞这位年轻有为、威震天下的英雄豪杰!
且说这民事。
本月初便开始下起瓢泼大雨,足足持续了大半月方才停歇。然而,这场暴雨所带来的影响却并未就此终止。
就在昨日午时,位于白龙寺山脚处突发山体滑坡事故。
说书先生稍稍停顿片刻后,接着讲述道:“此次灾难致使众多前往寺庙上香祈福之人惨遭掩埋!其状况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啊!就连那些马车和轿子也被压扁了!至于具体被埋人数,目前尚不得而知。”
听闻此言,台下的听众皆是倒抽一口凉气,有的甚至忍不住惊呼出声。
说书先生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听闻有皇室宗亲在此地白龙寺清修礼佛,不知此番是否遭遇不测。此事已然惊动朝廷,不仅从别处调拨大量军力前来营救,咱们明图县更是倾尽全县官兵前去挖掘救援。”
“真是太过不幸了!”
“哎呀!那些被深埋地下的人们该有多痛苦啊!”
“幸亏我家婆娘昨日未曾前往,侥幸逃过此劫。”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面露哀伤之色。
说书先生手抚长须,在台上缓缓踱步几圈后,再次开腔:“诸位可知,还有位名动京城的大家闺秀亦遭此厄运!尔等不妨猜猜看,究竟是何人?”
话音未落,台下已是一片嘈杂之声。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此不幸啊?”
“是啊,真是可怜呐!”
听众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说书先生手中折扇轻轻一敲,高声说道:“正是咱们京城顾家的大小姐——顾贞贞!”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但仅仅过了片刻,台下便再度喧闹起来。方才尚在哀叹的人们,此刻却都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起这位顾家大小姐来。
“什么?是那位胸无点墨、肥胖丑陋的花痴顾大小姐吗?”
只见一名身着蓝布长衫的男子喊说道。
与他同桌之人则面露讥讽之色,嘲笑道:“那谢家世子岂不是侥幸逃脱这场劫难了?哈哈哈……”
“你们听说没?这顾家大小姐长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简直比夜叉还夜叉!而且蛮横得很,一点礼数都不懂,跟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唉,也不奇怪,毕竟她有娘生没娘养了,从小由府里的姨娘抚养长大的,能有什么好教养?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几个长舌妇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肆无忌惮地议论纷纷。
“可不是嘛!像谢世子那样身份显赫、才华出众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貌美如花、温柔贤惠的名门淑女对他倾心不已呢。而那个顾草包呢,不仅长得又胖又丑,脑子还笨得像头猪一样,给谢世子提鞋都不够格,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定下婚约的!”
“好像是谢世子的父亲当年和顾府订下的娃娃亲吧。”
“真是作孽啊!”
更过分的是,有些人甚至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我看呐,就连神灵都看不下去她的白日做梦了,所以才会发怒把自已的山给弄塌了。”
“哼,这个丧门星,走到哪里都是祸害!”
越来越多戏谑、嘲讽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传去。
原本沉重而哀伤的氛围,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说书先生洪亮的嗓音完全被淹没在这片喧闹之中。
“为何会有此一说呢?难道说这谢世子在被掩埋后又得救了不成?”
邻桌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循声望去,但见一名手持折扇、头戴玉冠、身穿浅灰色长袍的凤眼男子正朝着那名蓝布长衫男子发问。
蓝布长衫男子闻声转头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兄台想必是外乡人吧?你有所不知啊,那位顾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痴情种,一心想要攀附高枝,对这谢世子可谓是痴迷至极。可这谢世子又岂是她能高攀得起的?人家可是堂堂安国公府的世子爷!”
说到此处,蓝布长衫男子不禁自我陶醉起来,口中啧啧有声:“这谢世子生得一副好皮囊,身高八尺有余,风度翩翩,宛若玉树临风;更兼才情过人,学富五车,实乃世间少有的才子佳人,不知令多少女子为之倾心呐!”
上个月七夕节,这个草包顾小姐和丫鬟出街游玩!
在街上偶遇谢世子和友人,你想想,别的女子心悦男子时,都会给他丢手巾、扔花朵什么的,对吧?
可她呢,居然把别在腰间的荷包给扔了出去!你可知那荷包装了什么?
蓝布长衫转着小眼睛,盯着凤眼男子,故作神秘地问道。
还没等对方回答,他就已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个蠢猪啊,荷包里面装了好几块金饼呢!结果,谢世子毫无防备,头上就被砸出了个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