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难理解的事,乱步有些疑惑地感叹了一句:“那么明显的陷阱都能踩进去?”
息暮听到这句话时,调节袖扣的手指不经意停顿了一下,接着悠悠开口:“或许世界上就有这种蠢蛋,乱步,虽然你还小,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比你聪明的人不在多数。”
乱步接过跟着息暮的属下递来的蛋糕,大快朵颐起来,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有没有把息暮的话过脑。
息暮也不是一些小事就要缠着他不放的人,幽幽提醒了一句乱步少吃点,小心蛀牙。没想到对方却像护着宝贝一样,把蛋糕往怀里一揣,疾跑了几步,和息暮拉开了距离。
息暮沉默了会,想着果然还是小孩子,就是贪吃。
此时,他本来打算就先回家,今天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也该等明天再议,但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
他随意拿起,没想到居然是有人给他打了电话,知道他号码的似乎也就那么几个。
他滑动接听键,随意抬头看了眼乱步离开的方向。
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是他熟悉的。
“今晚来老地方碰头。”
听到这句话,息暮脚步顿住,视线轻飘飘地看向跟着自已的人,在接收到暗示后,对方就退了下去。
“什么事?急事?我不认为现在我有空闲时间。”
对面几乎没有犹豫:“急事,需要你来,关于……”
他顿了顿,息暮听到了他似乎咽了下口水。
“关于你昨天问我的那个情报有了新进展。”
息暮看了眼号码,笑着反问:“那你电话说吧,难不成我还会赖账吗?”
“不是能电话说得事。”
“哦——”
就在对方以为息暮要同意下来时,他话风一转:“那你滚吧。”
对方听到这句话,似乎就情绪上头了,几乎带着逼问的味道:“我一直在替你关照着这些情报,结果你就是以这个反应对待交易对象的?今天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们两人面谈,你知道的,情报有时效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些话息暮只听了一半,便嫌弃着把手机拿远了点,怕吵到自已的耳朵,估摸着他应该输出完了,才拿回来回答:“你要死了别拉上我啊,太明显了,是有人在你边上威胁你,让你给我打电话吗?”
说完这句话后,息暮认真地听着对面是否有什么细小的动静,比如枪上膛或者抽刀,又或者……但都没有,对面的人半晌才回答道:“我当初可是免费把我这一行的重要情报给你了,作为交换,你也应该来找我,放心,你不会有生命危险。”
息暮气笑了,重复道:“那你滚吧,别在我这强买强卖。”
“……”
真是油盐不进。
“你今天不来的话,可得多小心你家的那个孩子,你也不想他因为你遇到危险吧。”
“你好急啊,是因为今天如果我不去,你就会死吗?不用劝了,如果你想绑可以试试自已能不能做到。”
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了,息暮回答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息暮看对方沉默良久,也是乐见其成,刚想挂掉电话,没想到那头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似乎在与打电话的人说了什么,接着那人有些犹豫,试图开口:“你忘了你的任务吗?”
“什么?”
两字脱口而出,接着息暮意识到他似乎有些着急了,重新组织语言:“我可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但是晚了,对方也是擅长攻人心的情报商,听到这个反应就知道已经捏到了对方的软肋。
这下轮到对方率先挂了电话,没给息暮一点反应时间。
……真不爽。
那个人也算敏锐,但总结下来还是自已露出了破绽,不然也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但现在最让息暮在意的就是电话中另一个声音,除了沙哑没有什么记忆点,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任务”。
他扭头视线锁定自已那个先前主动远离的属下,示意他过来。
老地方……多叫几个人也没多大事吧。
现在时间也不早,他让新来的司机将他送到佛寺脚下。能尽快解决更好,如果等天色彻底暗下来,光线不清楚,做事就会麻烦很多。
意料之中,这个地方只是中转点,他看到了压在石头下的字条,警惕四周确认没人后,才用两根手指把它夹出来。
息暮看清纸条上的字就两眼一黑,是密码。
如果是普通人,就算是樱花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高中生,看到这个东西都会立刻明白,这是最普通的摩斯密码。
但是息暮只活了半个月,很多常识性的问题都一概不知,这玩意立刻把他难倒了。
他在脑海内过了一遍,确认了他之前根本没有和人约定过暗号一类,所以这种东西只可能是行内默认的或是最简单的一类密码。
于是,他只能选择拍了个照,发给自已属下,言简意赅:帮我翻译出来。
息暮以为这玩意应该需要一些时间破译,没想到下一刻对方就发了一串英文出来。
这,无障碍阅读啊。
但他不可能把震惊的情绪表现出来,只好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直接不作回复。
这张字条果然是另一个地点,距离还有些远,这么一来一去时间也得到晚上了。
息暮觉得这人真是扭捏,净浪费时间……
刹那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更像是大脑内闪过一束光,平静的水面突然荡起波纹。
他转身找到藏起来的自已的部下,眼神示意他下来,接着便报出一串地址,让他现在就带几个人回去,保护好那个地址内的小孩。
对手想拖延时间,那就有他的理由,但除了乱步,他还想不到别的需要将他调走才能做的事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自已回去,很简单,“任务”两个字就给了他不得不去的理由。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提起那部手机里的内容。
调走了几个人,息暮便打算叫个车去字条上的目的地,和他猜想得不错,这两个地方相隔确实远,光是坐车赶上高峰期就堵了半个钟头。
等他下了车,天色是早已暗得不能再暗。
字条上标识的地方,是一个有双开门的楼房,没有院子,正面没有窗子,两侧相连着其他的房子,息暮绕到后面去,这个地方一排房子就长得离谱,到了后面他就看到这一排房子都没开后门,但索性有了一格窗户,找到了那栋楼所属的窗子后,意料之中的发现是完全不透光的玻璃,根本看不到一点室内的景象。
但是也并非全无收获,在窗户缝内隐约可以看到从内在源源不断的渗透出一种淡紫的气体。
“毒?”
那这就有些无趣了,弄得那么明显,是生怕他吸下去吗?
息暮伸手推了下窗,没想到这居然没锁上。这一开,里面的气体立即翻涌着出来,并且慢慢散开。
他没有作死的好品质,看到这个场景,立刻屏住呼吸退后一步,捂住口鼻,和这些玩意拉开距离。
这次来时,他可没想到准备防毒面具。
所幸没有僵持太久,手机先一步响起,息暮确认这些气体没法触碰到他后,才松了口气接起电话。
先开口质问显然不是息暮的性子,他耐心地等对方先组织语言。
“来二楼,没有毒气,这些东西比空气重,到不了二楼。”
“您可真有意思,这么说您现在就在这里的二楼?”息暮兴致不高,对方的话大概率是真的,但第二层到底有些什么也是很值得研究的事。
对方没有拐弯抹角:“二楼没有陷阱,只有我一个人,现在。”
“现在?那意思就是之前有咯,那个人呢?”息暮反应很快,格外敏感,抓到了他话语中的漏洞。
“走了……你快些来。”
意思明显,现在特别安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息暮沉默了,接着一只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撑着身体,从窗户内翻了进去。
室内可见度低,他有些难受地在这片又紫又黑的地方四处打量,要找到楼梯需要一些时间,幸好他可以回到窗口换气,让他不用特别痛苦。
在他来回走了三个来回时,他的眼角就因为痛苦而泛起生理性泪水,大概是过于昏暗的缘故用眼过度,导致他的眼睛现在有些痛。
但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在恍惚间,他看到了楼梯的影子。
但每一步都迈得格外吃力。
并非是那种身体上的失力,而是因为他的眼睛,在气体的包围下,已经难以正常视物。
息暮察觉到他的脸上流下两串液体后,迟疑着用空闲的右手抹了一把,想看清楚手上到底是什么。
可是现在他双眼根本看不到手上的东西,或许是因为光线太暗。
接着,他每按照印象里往楼梯的方向迈出一步,他就察觉到自已的脸上不停有温热的液体在往下流淌。
他伸手抹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他脑海里。甚至来不及顾及这个危险的气体,他把捏住鼻子的左手松开,将抹了液体的右手凑到笔尖。
浓郁的血腥味。
有时候仅仅是一个念头就可以打倒一个人。原本还能支撑着勉强行走的他,现在险些站不稳,这时候如果倒下了才是真正地完蛋。
眼睛根本看不见,现在想来不是光线的问题,而是因为他大概率已经瞎了。
息暮脚步慢慢停下来。
就算已经失去了视力,他依旧可以敏锐地察觉到前面站了个人。
他伸手摸到身旁的墙壁,安下心,假装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存在,径直从他身侧走过。
息暮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方可能会拉住他,或者拿枪抵着他的脑袋,或者出声,再或者跟上来。
意料之中,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在息暮身后,始终保持一个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