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看见和韵郡主一个人，便想着过去和她打声招呼。嫔妾不知是和韵郡主，稍微疾声厉色了些。”
裴玉含说着，楚楚可怜地跪下来，哭道：“嫔妾无心之失，还请皇上、皇后、长公主看在嫔妾无知的份上，宽恕嫔妾。”
“疾声厉色？无心之失？”
昭阳长公主冷笑道：“我儿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是如何来的，你说清楚！仅仅是无心之失都能让我儿伤成那副模样，昭媛若是有心，我儿岂不是要没命！”
宗睿明自幼失母，先皇漠视，他与胞姐相互扶持长大，感情十分深厚。
见昭阳长公主生气，宗睿明开口道：“皇姐莫急，倘若裴昭媛真的伤害了和韵，严惩不怠。”
严惩不怠？
裴玉含闻言惊讶又伤心的望向宗睿明。
宗睿明没有看她，而是问楚斐瑜：“你们两个看到了什么？”
“灰黄色，嫔妾和莫姐姐本在凉亭中下棋，看到裴昭媛后便上前请安，昭媛命我们二人退下，于是嫔妾和莫贵人再次回到凉亭。”
“我们刚到凉亭，便看见和韵朱军一人在御花园玩耍。嫔妾和莫姐姐并不认识和韵郡主，是嫔妾身边的宫女听冬，她认出郡主身份，我们这才上前，准备向郡主请安。”
“只是……不知裴昭媛与郡主发生了什么，嫔妾二人赶到时，郡主被裴昭媛的奴才压着请安。”
“嫔妾知道兹事体大，上前分开郡主和裴昭媛，又命宫女去请皇后娘娘。”
楚斐瑜说完后，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裴玉含害怕的不敢做声，昭阳长公主恨不得将手里的热茶砸到裴玉含身上，薛京芷面露惊讶，宗睿明脸色暗沉，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和韵今年不过十二岁，初次见面，与你无冤无仇。”
“你太让朕失望了。”
宗睿明甚至不想再传殿外裴玉含的宫女们问话，他方才问过太医和医女，了解过和韵的伤势。宠爱裴玉含数年，宗睿明知道她是个天真的有些过分的性子。
朝中本就有臣子参奏皇姐与和韵，若和韵真实情况被传出去，那些人说的话会更难听。
因此和韵的情况被瞒得很好。
他相信裴玉含真的无知，但无知并不是折辱一个无辜人的理由，今日即使不是和韵，是某一臣子之女，也不该受此折辱。
“昭媛裴氏，以下犯上，德行有亏，毫无怜悯之心。着降为贵人，迁居画春堂，禁足三月。”
宗睿明说完，问胞姐昭阳长公主：“皇姐认为如何？”
天子金口玉言，昭阳长公主自然不能反驳，况且这样的惩罚不算轻。
“多谢皇上。只是本宫希望，待裴贵人生产之后，能亲自向和韵道歉。”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得到真心诚意的道歉。
昭阳长公主看了一眼下首泪水满面的女人，想来等裴氏的孩子出生，能明白自己的爱子之心。
“这是自然。”宗睿明一口答应，随后对薛京芷说道：“前朝还有事，后续请皇后多费心。”
“请皇上放心。”属于皇后职责范围内的事，薛京芷是不会拒绝的。
待宗睿明走后，昭阳长公主明白薛京芷要处理后宫内务，反正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宫务什么的，还是不掺和的好。
她利索地起身：“本宫实在担心和韵，想带她回公主府养伤，便不打扰皇后娘娘了。”
“稍后会有公主府的太监入宫，给两位贵人送上本宫的谢礼，还请皇后娘娘行个方便。”
昭阳长公主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有过当罚、有功当赏，楚斐瑜和莫沛云这两位救了和韵，应当感谢。
薛京芷点点头，待楚斐瑜和莫沛云一起谢恩后，昭阳长公主带着和韵郡主离开凤梧宫。
昭阳长公主离开后，薛京芷对楚斐瑜、莫沛云道：“你们二人也先回去吧。”
“是，嫔妾告退。”
走出凤梧宫，楚斐瑜被莫沛云拉住手。
“让我去你那压压惊？”
见莫沛云疯狂扎眼，楚斐瑜无奈道：“你干脆午膳也在我那用罢。”
压什么惊啊。
楚斐瑜一眼就敲出来，莫沛云是想八卦今日的事。
其实她也挺想找个人说道说道的。
二人一道回到长乐宫后殿，楚斐瑜命初荷守着门，莫沛云也将自己的贴身婢女子佳留在殿外。
殿内只有楚斐瑜、莫沛云、听冬三人。
面对两双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听冬顿觉压力山大。
“两位小主想知道什么？”
楚斐瑜想了想，虽然自己已经把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但莫沛云生长于江南，估计什么都不知道呢。
“把你知道的都与我们说说。”
昭阳长公主回大胤的事，没入宫时，自己也不知内情，楚斐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听冬细讲。
“昭阳长公主比陛下年长五岁一同长大，感情十分要好。十四年前，西延来使，求公主出嫁，昭阳长公主和亲西延。三年前陛下刚登基半年，西延王去世，西延内乱，陛下担心公主，便派兵接公主回京。”
“只是朝中好些大人不喜，认为公主出嫁从夫，应当为西延王守节，更不该带西延王的女儿也就是和韵郡主一起回来，闹了不少事。所以长公主才带着郡主深入简出，不少宫人都没见过，奴婢从前在内侍省当差时，有幸见过两次。”
见听冬说完，楚斐瑜摆摆手。
“去尚食局提午膳吧，今日莫贵人在长乐宫与我一起用膳。”
“是，奴婢告退。”
听冬下去后，内室只有楚斐瑜和莫沛云两人。
莫沛云再度眨眨眼，神神秘秘地说道：“你这婢女不简单啊。”
如她所说，长公主深入简出，一般的宫女怎么会见过两次呢？
而且前朝言官的说辞，小小宫女又如何知道？
楚斐瑜拍拍莫沛云的手，说道：“是啊，她应当是御前伺候的宫女。你别说，御前出来的人，能力确实强。”
聪明人之间不用说的很明白，当下莫沛云便知道，这是皇上安在长乐宫的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