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
池珍珍正在一间房间里接受审讯。
外面,池家人脸色难看的站在院子里。
先前大部分公安跟着卷毛和池早,准备寻机救人。留下两人征用了池家开去大河村的车,紧急送受枪伤的同志去医院。同时押送池珍珍回派出所。
池家三人自然不放心,仗着公安需要池砚辉开车,硬是挤着一同跟了上去。
等到了县医院,公安忙着送受伤的同志去找医生,池家人抓住机会悄悄询问池珍珍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珍珍知道问题严重了,也不敢隐瞒,吞吞吐吐把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自从王梅花为了钱去池家捅破了池早的身世,她就很不安。有一天出门,正巧捡到一个皮包,里面装满了钱票。
她犹豫了一瞬,见没人看见,就拿着包回了家。没想到晚上起床喝水,又听见池锦年和许琴两口子商量给池早买衣服,送人去上学的话。
她又气又伤心,第二天干脆偷了介绍信,找了个到同学家玩的借口,去了沪市散心。反正她有钱有票。
也是在沪市,池珍珍住招待所时,听见服务员聊天说有个亲戚想卖工作。
她当时脑门一拍,突然就有了个好主意——做场戏,假死救下池早,既能道德绑架她,让她一辈子都不安生,也能永远霸占父母兄弟的宠爱。
毕竟活人怎么都比不过死人的道理,她可是知道的。
而她,有那么多钱票傍身,再买下沪市的这个工作,以后不就再也不用担心被谁赶走了?多好!
“都是你,非要大晚上不睡拉着我说那些话,否则珍珍怎么可能一时糊涂?”
眼见审讯室没动静,许琴忍不住冲池锦年发火,“明明知道珍珍自从听说了自己的身世,就有些敏感,你还非要……”
“我还不是觉得池早穿的破破烂烂,又连小学都没念完,被人知道我们面上难看才说的么。谁知道会被珍珍误会成我们不要她了。再说,你当时不是也赞成吗?”
池锦年忍不住反驳,心里也烦躁的不行。
池珍珍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从小被他们宠到大。人漂亮也贴心,高中毕业还和蒋厂长的儿子处了对象。
眼见两人就要好事将近了,他怎么可能放着这样的女儿不要,去疼个什么都没眼看的池早?
是,池早确实是亲生的,但他也没说不给她口饭吃不是吗?
“爸妈,别说了,被人听见不好。”池砚辉见有人看过来,赶紧劝阻。
“也不知道铭伟那边怎么样了。”池砚辉又说。
铭伟全名叫蒋铭伟,市纺织厂厂长的大儿子,和池珍珍从小一起长大。
加之早年池蒋两家还订过娃娃亲,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最近更是处起了对象。
之前车子先送伤员去医院,池砚辉就借电话打给蒋铭伟,让他赶紧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把人放了。
“池锦年?”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一位公安走了出来。
“在在!”池锦年赶紧答应,“同志,我女儿真的是个好孩子,她……”
“她的问题过后再说,我们先说说你的事。”公安打断了池锦年。
池锦年疑惑,他能有什么事?
“你是市纺织厂采购科科长?”公安问,见池锦年点了头,他举起手里的东西,“看看,上面的签名是不是你的?”
公安拿着的是好几张空白介绍信。介绍信抬头是市纺织厂,下面有签名和公章,只等要用时添上内容就行。
而那签名,正是池锦年的。
池锦年脸色难看起来,这个珍珍,什么时候从他办公室拿的介绍信,刚刚怎么也不告诉他!
“看来没错了。”公安看见他的反应,就知道事情没弄错,“走吧,进去和我们说说,对于池珍珍有计划携带国有财产逃匿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说着,就按着池锦年的肩膀,带他进了另一个房间。
许琴和池砚辉被这突发的情况弄的一时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个珍珍!”终究是舍不得骂,许琴只说了这么一句。
又过了好一会儿,其他公安押送着卷毛回来了。
他已经醒了,正因为断掉的胳膊疼的满头大汗,哎哎惨叫。
池砚彬也跟着一道。
“妈,哥,我姐怎么样了?”他见着人就问,“我爸去哪儿了?”
池砚辉给他大概说了眼下的情况,又问他:“池早呢,人怎么样了,怎么没看见她?”
“别提那个扫把星,要不是为了接她,我姐根本不会出事!一个泥腿子,怎么就没死成呢。”池砚彬气愤的道,把池早被蓝弈救下的事说了。
听见蓝弈,池砚辉眼睛一亮,刚想问问人在哪,就见蒋铭伟快步走了进来。
几人于是凑在一起,把各自知道的都说了说。
总结起来就是——但凡找小混混假扮劫匪和捡到钱票昧下的事不是一起发生,那找人操作一下,定性成家庭恩怨和一时糊涂的品德问题都可能。
可偏偏两件事有关联,一环连着一环,这就不一样了。
就像先前找池锦年问话的公安说的那样,池珍珍这样属于有计划的携带国有财产逃匿,性质非常恶劣。
要知道武装部丢钱的事不仅涉及金额大,还和部队有关。前段时间更是报纸和广播都上了。
就弄丢钱票的那位武装部后勤科科长,这会儿可是全家停职,自己更是被拉去批斗。
几人一时都有些沉默,蒋铭伟想到自己的计划,正要开口,审讯室门开了。
公安押着狼狈的池珍珍走了出来,要往后院的关押室去。
“珍珍!”
“姐!”
几人连忙上前,都心疼的不行。
“呜呜,妈妈、铭伟哥,我害怕,我想回家,你们快救救我。”她哭着道。
“行了别挤!家属现在不能见疑犯,你们还是赶紧回去给她收拾东西送来吧。”公安拦住人,“还有,疑犯看押期间我们是不管口粮的,你们看是送饭还是怎么弄。”
他说完,就押着哭喊的池珍珍去了后院。
蒋铭伟会来事儿,他掏出一盒中华烟,就往另外的公安手里塞。
公安不要,但好歹开口回答了蒋铭伟的问题。
“你们证明她中途后悔改了主意,不准备携款逃走了,而是要把钱票上交?”公安看稀奇一样的看着几人,忍不住都笑了。
“哎不是,你们压根都不知道钱票在她手里的事儿,怎么证明?再说了,就算知道,你们是亲属,证词可不管用。”公安又道。
蒋铭伟:“那要是池早作证呢?她和池珍珍一起出去的,当时又在现场,肯定知道池珍珍改主意要上交的打算。而且她们今天之前根本不认识,她的证词总能作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