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笑着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发髻,柔声说道:“你父亲给你看上了一户好人家,前几日还在跟我说呢,我说你父亲的眼光准没错儿的。”
那老头儿的眼光没错?
迎春心里顿时觉得没有光明了。
她知道邢夫人在丈夫面前是没有丝毫主见的,丈夫说一她不敢说二,整一个夫唱妇随,唯丈夫是天。
她还能期望这个继母什么呢?一点都指望不上的。
接下来邢夫人又在她耳边唧唧咕咕说了一阵话,她一概都是冷心没肠地听着就是了。
邢夫人见她不说话,完全没了有了之前的灵动和热情,也觉没甚意思了,便起身走了。
果然没过两日迎春的婚事便定下了,就是孙家,中山狼孙绍祖。而且婚期很急,明年开春就要嫁过去。
迎春的这个婚事在整个贾府就只有贾赦和邢夫人满意,其他人都不看好,特别是叔叔贾政还去特别规劝了贾赦的,可是没用,贾赦一意孤行。
迎春更是极度地不愿意。
她想找邢夫人帮忙说情根本行不通,邢夫人只会一味讨贾赦欢心,不会去为她这个继女去贾赦那里找不愉快的。
哥哥贾琏更是不敢在父亲面前提意见,之前就因为贾赦恃强凌弱霸占老百姓文物一事贾琏发表了一句同情之言,就被贾赦打了个半死。
王熙凤作为儿媳妇更是不能去提反对意见,况且她惯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她可没傻到会去碰那个硬石头来自讨苦吃。
迎春这么多时日来做的殷勤巴结,可算是白做了。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不是还有老太太吗?
以前鸳鸯抗婚不就是老太太为她做的主吗?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只有效仿鸳鸯去求老太太了!
“老太太,孙女不想嫁人啊,孙女就想一辈子留在老太太身边孝敬老太太。”迎春在贾母面前说道。
贾母笑道:“你这话就是糊涂话了,哪有娘家把姑娘留在身边一辈子的,你虽是小孩子说胡话,我可就成老糊涂虫了!”
“老祖母……”迎春突然朝着贾母跪下,哭道:“我听人说孙女要嫁的那孙家是个极恶之人,惯使手段耍狠的,现而今都快三十岁了,没有哪家愿意将自已的女儿嫁与他的,想不到我爹竟会将我许与他,这不是要孙女我的命吗……”
贾母一听吃了一惊,忙问道:“你听谁说的?”
迎春哭诉道:“按理说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作为女孩儿我是不该去打听这些的,可事关孙女我的前途命运我又怎能不做到不闻不问呢?园子里有人这样说,自然就会传进我的耳朵,我听了真是五雷轰顶深感惶恐啊……求老太太怜惜,救救孙女……呜呜……”
贾母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生怜悯,便伸手扶她,道:“你现莫哭,悄悄儿的别声张,到底你也是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别让人看到了笑话你失格,回头我就问你老子娘去。”
迎春听话地起身来,拭去了面上的眼泪,告辞了贾母。
从贾母处出来后,迎春心里是充满了期待的,她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寄托在了贾母身上。
谁知,到了晚餐过后,贾母将她独自一人留下,语重声长地说道:“二丫头啊,今儿我将你娘唤来问了,她说你爹已经收了孙家的聘礼了,说开春就要嫁过去,不能反悔了,除非是男方写下休书。你要知道,男不自专娶,女不自专嫁,必由父母,须媒,为何?远耻防淫佚也。如不遵,则父母、国人皆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