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花厅，张广坐在靠窗的位置，最近陪林力锻炼，他的肚子下去不少，从侧面看去少了几分富态，多了几分健硕。
窗外的蝉鸣略带悲意，盛夏正在过去，秋天的脚步近了。
项目从信心满满，到现在四处漏风，发展变化之快，让人难以适应。
“林总和陈总都到了。”柳忻拉开另一边的窗帘，楼下，商务车和保时捷小跑同时抵达。
陈投旅从跑车上下来，林力从商务车上下来，两人和谐握手，看起来一派祥和。
“梁文君还没到？”张广看过时间，按理说梁文君不应该如此晚的。
两位幕后投资人都到了，没理由他会迟到。
“别出什么乱子。”柳忻看向餐厅，另外两位同事聚在一起，正忙着打游戏。
项目他们都有投钱，失败不光是工作受损，投入的资金也会付诸东流。
“能有什么乱子，梁文君也就会恶心人。”张广掏出手机，直接打去电话，他从来不惯梁文君的臭毛病。
“喂，陈总到了，你去接吗？”
“我接？”
“行，你快点。”
张广放下手机，眉头聚拢，陈投旅是梁文君的后台，怎么也不应该他接。
电话里梁文君似乎在开车，堵在路上了？
“随机应变吧，大不了踢掉梁文君，缺口让大林子补上。”张广并不是很慌，就算梁文君撂挑子不干，有林力兜底，他仍有信心将项目进行下去。
房门推开，林力和陈投旅一起步入湿花厅，朴慧落后一步，乖巧的跟在陈投旅身后，看不出一点异常。
“文君去洗手间了？”陈投旅进入后立刻寻找梁文君，只是他四下观察，湿花厅就那么大，哪有梁文君的影子。
“文君堵在路上了，先坐吧陈总。”张广上前招呼，安排众人落座。
凉菜上桌，林力和柳忻眉来眼去，玩的不亦乐乎，朴慧在一旁疯狂撩拨陈投旅秀恩爱，双方谁也不愿落入下风。
张广忍不住叹气，世界真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彭！”
一声脆响，湿花厅的房门被人粗暴推开，梁文君面带笑容：“对不住，来晚了。”
“那还不罚酒三杯？”陈投旅将靠在怀里的朴慧推开，他不知道朴慧为什么这么粘，难道昨晚没发挥好？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他问责梁文君，他出钱可不是和梁文君过家家的，要是赔了，梁文君以后别想再和他称兄道弟。
“没问题，多大点事。”梁文君皮笑肉不笑，转头介绍道“这位就是陈投旅，我朋友，这位是林力，张广的朋友。”
话音落下，张广猛然站起，略显紧张的面向梁文君身后。
房门彻底打开，来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灰色的运动装略显休闲，偏国字脸，自带几分威严。
“徐部长。”
“徐部好。”
同一时间，柳忻和其他两位男同事也跟着起身。
林力与陈投旅对视一眼，他们虽是敌对关系，但在利益上是一致的。
见林力和陈投旅同时起身，梁文君满意道：“这位是徐部长，我们领导，项目在他的带领下定然能取得圆满成功。”
“原来是徐部长，幸会幸会。”陈投旅扶起金丝眼镜，上前认人，他从小就出入各种场合，应对起突发状况更加自然。
林力落后一步，暗地里和张广交换眼神，显然张广也没有想到梁文君会拉新部长下水。
项目原来都是老部长在捞油水，新部长看不上才轮到他们入手。
梁文君此时将新部长抬出来打的什么算盘已经很明显了。
摘桃子。
“陈总真是年轻，年轻加敢干敢拼，未来可期。”徐部长双手握住陈投旅的手，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陈投旅带上职业笑容，好一通寒暄。
“这位是林力林总，他才是真的年轻有为，项目之中，出力最大。”
“哦~是吗？”徐部长好像第一次知道，赶忙和林力打招呼，“林总也年轻，果然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徐部也太在意年龄，我们本是灵魂的共鸣，何须在意皮囊岁月。”林力伸手虚握，很快将手收回，表现的不冷不热。
“起菜。”
湿花厅的氛围从徐部长到来后就变得格外古怪。
粘稠，腻歪，虚伪。
林力埋头吃菜，根本不搭理表面的虚与蛇委，五十万对现在的他来说太少了，就是全扔了也没什么影响。
而且现在不是还没丢，真要是不痛快，不如就所有人一起不痛快，他可不是那种独自吃苦的性子。
帽子反戴，谁是君来谁是臣。
陈投旅托着眼镜，酒杯不断，每次试探都恰到好处，不深，也不浅，目的直指徐部长的底线。
徐部长笑容满面，只字不提他那份，开口就是欣赏工作，鼓励年轻人，好像真的大出两辈一样。
“文君，徐部长的指导很有建设性，你要严格执行。”林力看一眼时间，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下午，他还有事要处理，没空陪他们耗下去。
“徐部对我们帮助良多，张广，咱们要知恩图报。”
林力不接酒杯，直接将话题推到结果。
张广也看出了林力的不耐烦，当即道：“项目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多，不过从长远看，盈利是一定的，只是这方向怕有偏差，时年时节自是要拜会部长，汇报工作，还望部长不吝赐教。”
他说的隐晦，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两点，第一，现在不可能给徐部长钱，一分都没有；
第二，盈利之后，在过年，重要节日的时候分红，至于分红多少，到时候再讨论。
“好说，好说，都是工作，不过来可以，可不要带东西，我就是帮你们年轻人把把关，沾沾激情。”
徐部长端起酒杯，都是人精，他可不会露出尾巴，在委婉表示收礼路径的同时，隐晦指出他有检查权。
项目通过，验收，阶段结款都是要通过部门的，徐部长在其中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他不要这一份，张广和梁文君也会送，只是那样更加灵活。
如今徐部长亲自下场，其中会多出很多不同，只审核一项就要更加复杂。
“先吃，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林力赶在徐部长再次开口带酒前站起身。
梁文君赶忙挽留：“林总再坐会，等会让徐部给我们分享经验。”
这话就带有些威胁的意味了，什么经验，过审的经验，项目不过审，不过是一堆白纸，结不了款，大家都没得赚。
“你们听就行，回头分享给我。”林力脸色阴沉，拍了拍梁文君的肩膀。
他能接受梁文君自私自利，甚至能接受他做局针对张广，都是为了利益，说到底不过是财帛动人心。
但他接受不了梁文君损人不利已，强行拉徐部长下水完全就是自损，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恶心他和张广，顺带连陈投旅一起恶心了。
自私自利的人能交，利益一致会是很好的盟友，就像他和陈投旅，彼此都不喜欢对方，但只要利益一致，他们能联手阻止后来的人加入项目。
意气用事的人不能交，他们上头后能给自已两拳，对身边的人也是无差别开大，其中利害已经超出金钱，只涉及情绪。
陈投旅比林力圆滑，见徐部长已经抬手，赶忙接上杯沿。
一杯酒下肚，陈投旅略带歉意：“我也有事，下次我和林总单独请您，给您赔个不是。”
徐部长眼神一闪，再看向梁文君的时候笑容有所收敛：“那就下次再约，你们先忙。”
柳忻见徐部长有放松的意思，赶忙上前补刀：“我陪您一杯，家里有事，也先走一步。”
只要他们都走，梁文君此次突袭就会弄巧成拙。
所有人都排挤梁文君，就连幕后的隐形股东都不支持，徐部长该怎么选，想来不用多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