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被大雪封了两个月的清索大山在太阳的照射冰雪逐渐开始消融。气温也在不断回升,各山洞内的石制火炉也停止了燃烧。
梁志廷在自已的石洞里看着一幅手绘的清源郡地图,里面还包括了下辖二十六县的具体位置。
这幅地图是诸葛汕给他的,说是当年在郡内卜卦时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用来抵账的。诸葛汕当时觉得珍惜就留了下来。
梁志廷细细的看着这幅手绘的极其精致的地图,各县的位置,还有清源郡周围的各处山脉都仔细的画了出来。
要知道能画出这种细致地图一定是要亲自去走过才能画出来的。
“画地图的这个大爷诸葛先生你还见过吗?”
梁志廷赶忙看向诸葛汕问道。这种能手绘地图的人才梁志廷怎么舍得让其与自已失之交臂。
“没再见过了,而且我得到这幅地图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前了。那老头当时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兴许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诸葛汕也是有些遗憾的叹息道。
梁志廷不禁惋惜了起来,也跟着诸葛汕叹息了一声后便继续低头看着地图各县的位置。
“梁少爷,天气回暖,冰雪化冻。是不是该出门做点事了。山里的粮食已经没了一周了。”
诸葛汕看着聚精会神看地图的梁志廷,没忍住的提了一嘴。
“放心,诸葛先生,我心里有数。三天前我就派武大郎乔装去了郡城里。王延富拿我当投名状给三公子表忠心,我自然得感谢他一番。”
梁志廷抬头看向诸葛汕笑着说道。冬天前各乡村囤积的粮食,米行都会在开春来临时下乡收粮。
王家自然不会例外,梁志廷自然是故技重施又一次盯上了王家的收粮队。
而且梁志廷决定往后的王家收粮队每一次下乡收粮的时候,自已肯定都会光顾他。
清源郡坊市内,年关已过天气回暖。坊市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街上的百姓都出了门。各处商铺也开了张。
王氏米行又回到了先前的龙头模式。曾经出现且参与打压王氏米行的同行犹如昙花一现,又一次的消失在了坊市内。
去年下半年发生的大事也逐渐被百姓所遗忘,甚至茶余饭后的交谈中也不再谈及。人们依旧只关心眼前发生的新鲜事。
武大郎也回到了坊市桥头的位置,继续摆起了他的小摊,面起了相。
“哎呦!老黑!你哪去了啊!半年没见了!”
武大郎揣着双手,看着来往的行人发呆之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向着声音处扭头望去,穿着破布棉衣的赵大刚笑哈哈的走了过来。
“大刚啊!我这前一阵家里出事了就回家了。然后就直接在家里过了个年,这不是开春了嘛,才出来。”
武大郎看到来人是赵大刚后,便知道自已想要的情报可能要到位了。赶忙收摊拉着赵大刚热情的要请对方喝一壶。
赵大刚一听有酒喝,假意的推脱了一下后便跟着武大郎前往了附近的酒馆。
“小二!上几盘好菜,烫两壶清泉烧!快点昂!大刚!你尝尝,这是我从老家带的烟叶,保证够味!”
武大郎带着赵大刚进入酒馆后,便赶忙招呼对方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破布包的小包,打开来揪出了一撮烟叶递给了赵大刚。
“要不说我就喜欢和你们这些投缘的人交朋友呢!去年年底我在石板路清雪的时候遇到个中原来的人,也和你一样大方。”
赵大刚乐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一根包了浆的烟杆咂巴起来。武大郎听着也是笑而不语。
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一顿闲扯后,武大郎看着脸色已经通红的赵大刚便是套起话来。
“大刚啊,你不会是不在兵营里混了吧。你这身衣服怎么这么破啊。”
赵大刚听着武大郎说完后,将酒杯重重的放到桌上。舌头有些打结的说道。
“别提了。把头说今年的过冬物资西宁城没给我们发,我们今年的过冬物资都是临时向各商户征调的。嗨!别说了!今年这冬天是我参军以来过得最遭罪的一个冬天了!”
武大郎看着赵大刚口气带着浓浓的委屈,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对方还是想笑。
殊不知,害他赵大刚没过好这个冬天的罪魁祸首就坐在他的对面。
“妈的!自从这个三公子接手以后,这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似乎是被武大郎打开了话匣子,也是喝多了酒。赵大刚直接开始吐槽起了三公子。
武大郎眼珠子一转也是赶忙往赵大刚碗里夹菜,然后告诉其不要乱说话。
“老黑啊!你不知道兄弟现在这日子!怕什么!我就说!他北城区驻军要增兵,然后特么从我们坊市驻军里抽调老兵去带新兵!特么的老子在坊市里吃香喝辣的,结果特么的给老子抽中了,要去北城区遭罪去。”
武大郎的行为激起了赵大刚的逆反心理,也是不管不顾的说了起来。
声音也是越来越大,一旁的顾客听着赵大刚也是当差的便匆忙离去,生怕对方找自已撒气。
“小二,再烫一壶清泉烧!哎呀!大刚啊,你这就不错了。吃官粮官饷的,那像我们这些人,饥一顿饱一顿的。”
武大郎继续架着赵大刚说道。
“别特么提官粮官饷了,说这个老子更生气了!我!赵大刚!我是泉州清源郡统辖的西北军一员!你知道一周后我要去干什么吗?去特么的给王家收粮队押运粮食去!回来以后老子就得去北城区报到,特么的衔接的还挺好,给老子连上了!”
赵大刚越说越激动,不停的拍着桌子,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酒馆里早已没了其他人,掌柜的也是一脸恐惧的看着赵大刚的背影。生怕这位喝多了的兵爷一生气给他这店铺砸了。
“赵大刚!你特么不当差在这抽什么疯呢!”
正当赵大刚还要和武大郎继续说下去时,酒馆门口一道中年男人得声音响起。赵大刚瞬间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看向门口。
“刘,刘,刘,刘把头。您怎么来了。”
赵大刚看到门口腰板挺直,身穿官服,手握马鞭腰间挎刀的中年男人,酒瞬间醒了一半。
门口的中年男人正是坊市内驻军的把总,刘勋武。统兵治军有一手,但也是爱兵如子,士兵多称为刘阎王。
“你是什么人?坊市里居住的?还是别的城区居住的?还是外城的人?”
刘勋武没有理会一旁浑身颤抖的赵大刚,而是阴沉着脸直接走到武大郎的面前,直接来了个夺命四连问。
“刘把头,老黑是我兄弟。”
赵大刚看着刘勋武来者不善的审问着武大郎,颇有义气的战胜了恐惧替着武大郎辩解了一句。
啪!
“闭上你的嘴!你的账回营我在跟你算!我在问他没问你!”
刘勋武直接一马鞭抽在了赵大刚身上,疼的赵大刚呲牙咧嘴的。
赵大刚身上的棉衣被刘勋武这一下瞬间抽的开裂,然而里面掉落出的只有薄薄一层棉絮。
看到飘落出的棉絮,刘勋武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脸色也是逐渐的缓和了下来。
“报,报告长官。俺是坊市桥头做面相生意的。在南城区居住。”
武大郎赶忙装出一副畏惧的模样,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刘勋武看着又矮又黑的武大郎,看样子窝窝囊囊的不像坏人。
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菜就是一些最便宜的,酒也是坊市里最便宜的劣质烧酒。
看其的穿着还有消费便打消了些疑虑,不再理会武大郎直接扯住赵大刚离开了酒馆里。
待刘勋武彻底离开后,武大郎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武大郎能明显的感受到这刘勋武刚刚周身萦绕着杀气,心里不禁暗叹道这老兄弟以前肯定上过战场,且宰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