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江祁,越早越好。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按照上一世的话,此时她应该在接受楼外那帮记者的采访然后接到了父亲“关心”的问候。
但是这次娄余年挂断了电话。
从现在开始就切断自已和娄山关的联系对她的计划没什么好处,可能反而会有阻碍。
但是于娄余年而言,这是她唯一能做的,最后的,可以不顾后果的事情了。
…
“余年遵命!我会保护好江祁的!”
小女孩叉着腰保证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手心紧紧攥着妈妈的白衬衫
记忆是潮水,涌过来时不留情面,只是一次涨潮就淹没了娄余年。
她好像被妈妈拍着肩膀哄睡,听妈妈说“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小余年和江祁都开开心心。”
…
就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手机又一次开始振动。
是陌生号码。
上一世的此时她彻底被记者包围没来得及接通,再打回去已经无人接听。
“喂…?”
对面的声音分明是没听过的,却不由得感觉熟悉。
“何妈妈说过她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可以顺顺利利。哭出来以后,重新开始吧。”
对面的声音徐徐传来,透过电话轻抚着娄余年的背。声音冷淡她却莫名感觉温暖。
“你是江祁吗,我想见你。”
娄余年语速极快,生怕对方先挂断。也不少诚恳,期盼对面能应下。
“去宛城郊区花田南路的咖啡厅可以吗?”对方愣了一下,缓缓回答。
是上一世最后查到的有关妈妈的线索,郊区花田南路,上一世她本来也马上就要和江祁去谈这块地的所有权。
“我去接你,你带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吧。”
“如果你担心的话。”
郊区花田南路,她上一世没来得及查到的地方,她也死在深入调查的路上,确实不安全。
更别提这件事她最怀疑的人是娄山关
对于现在还没任何把柄的她而言,娄山关更不安全了。
所以江祁来接是好的。
有一个娄山关都想不到的人来接她,而且还是今年宛城商界的新红人江祁,他这人大概率恨不得立马送她上江祁的车。
毕竟现在母亲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年两年,娄山关也是一定会想办法送她去联姻的,江祁这样的大家族新贵是最上选。
和江祁一起,去花田南路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但…
“明天我去真余科技找你,可以吗。”
“好,我听你的。”
她不好确定对方一定是江祁,去真余科技找他是最简单的办法证明他的身份。再者,去打探一下真余科技的管理模式,也是赚大的。
只要保证去花田南路的路上是和江祁一起的,就足够应付娄山关了。
挂断电话,娄余年又盯着画看了一阵,默默将画摘下来打算带走,画框沉重,背面掉下来一个信封。
信封?她捡起来两面翻看。
封皮上赫然写着【余年亲启】
她没收到过这封信,从来没有。
上一世查到最后几乎摸清了家族苟且活着的盛宴集团所有的财务往来,都没有摸到一点关于妈妈留给她的东西。
当信纸张开,车祸留下的遗憾终于抹平,二十出头的她在这一刻放下了上一世三十年的回忆。
重新开始了,幸好还能重新开始。
还能最后给自已一个揭开妈妈谜团的机会,看看妈妈留了什么。
画框后妈妈留给她的,是花田南路那块地,是一份高额保险,是一大笔存款和一个初具规模的小型公司。
妈妈留给她的,是关于她孩童时代回忆的线索和抚平遗憾的膏药。
妈妈不是悄无声息离开的。
是带着几乎是震耳欲聋的爱去世的,在所谓病重的这几年,妈妈接触外界的一举一动都受着娄山关的监视。在这样的状况,妈妈还是留下了这么多,足够她躺平一生的底气。
“小余年,开开心心顺顺利利的活下去妈妈就很开心了。”
妈妈笔触温柔,文字下尽是温情。
可惜上一世她没拿到这封信。
也幸好她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整理完母亲卧室后,娄余年装作无事发生的回到房间。
外面记者涌动的厉害,是娄山关回来了,她猜这人一定在门口发表一场酣畅淋漓的讲话然后敲门和她上演父女情深。
不过上一世娄山关没在这时候回家,这次应该是因为没如愿看到自已出现在媒体视角里。
她没心情演父女情深,于是顶着红肿的眼睛走下楼打开门“迎接”娄山关…
具体迎接方法就是用一句:
“妈妈去世了,爸你才从酒局和其他人的“温床”上爬起来啊。”
后续娄山关是否红眼暴怒,媒体又是如何猜忌,娄余年不在乎,她清楚地知道妈妈也不在乎。
她们一样不在乎这帮男人怎么编排自已,用婚姻捆绑自已,更不在乎他们又怎样躺在其他人床上翻云覆雨。
娄山关自已烂掉,是最好的。
筹备去见江祁,找个朋友陪自已一起。这才是她首要考虑的。
…
到第二天,如何出门成了一大难题,记者散了大半但是还有留在门口等个“独家新闻”的倔驴。
怎么都当记者了,这点耐心和倔劲应该去拉磨啊!
…
问题总比办法多,但根本难不倒她。
娄余年回头恍惚看见放在阳台下午茶餐桌的麦当劳纸袋,脑子里不由产生一个冲动——戴个麦当劳纸袋当头盔算了。
再从后窗翻出去,然后派柳川来救自已。
谁能想象到新闻话题中央,此前还以美貌著名的娄家大小姐。
会是出没在后院垃圾桶附近的麦当劳怪物。
初步计划越想越可行,娄余年点头捶胸,转头给纸袋戳了两个眼睛空,慷慨赴义一样的套在了自已头上。
见到柳川的时候不免被狠狠嘲笑了一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姐你真是天才你怎么想到麦当劳哈哈哈哈哈哈当头盔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川趁着红灯笑个没完,娄余年想阻止,只是自已想想也感觉好笑。
“开你的车!!!”
堵上柳川的嘴是不可能的了,无能狂怒一下。
…
“江祁的办公室我们说进就进,这合适吗…?”被助理引到顶楼办公室的娄余年愣在门口。
“江祁的办公室我们说进就进,这什么实力。”
还有搅混水的柳川。
娄余年莫名觉得,带着柳川才是她去见江祁最不安全的因素。
“江总吩咐过的,余年女士和她的朋友是重要的客人,今天的紧急的临时视频会议推不掉,不然江总应该是要亲自来迎接的。”
也不用麻烦助理开门,门内的人显然比她们都急迫一些。
“余年,早上好。”
探出头的男人眉眼凌厉,生的一副冷淡的眸子此时黑洞洞的,亮亮地看着娄余年,神情认真,倒是不像是一个集团的掌舵人,更像哪来的三好学生穿了正装等待表彰。
娄余年再回头,助理识相的早不见踪影了,柳川也是个反应快的,已经坐在休息室的大沙发上举着咖啡杯假装繁忙了。
忙碌之际还不忘给她一个鼓舞的眼神。
“江总好。”
江祁侧身把娄余年邀入办公室,门口的开关摁下后办公室的雾玻璃变得透明,足够让柳川知道娄余年的动态。
“叫我江祁吧,听你叫我江总有一种熟人阴阳怪气的感觉。”江祁顶着一张冷淡的脸,语气却热络着好像还藏着点兴奋,这样反倒是显得娄余年太圆滑了。
上一世训练得完美的社交技巧一下被热情格挡。
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小子不会是热情小金毛但天生成为面瘫。
热情面瘫金毛。
她忍不住想笑,又不好直接笑出声,看着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祁实在不忍多看,嘴角悄悄上扬着把话茬又接了回去。
“何妈妈的病我没想到恶化的这么快,怪我没早点意识到娄山关闷声不动一定是有问题。”
娄余年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就对着桌子上为她准备的热牛奶发呆了一阵,一时间又没做回复。
“我们认识,很早很早就认识。其他的去花田南路我讲给你好吗。”
“为什么是热牛奶?”
她眼里是探究,但好在说不上是怀疑。
漂亮的发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好像要扒开他的皮看看他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娄余年的目光太过火热,江祁只得抬头直视她,叹了口气顿了一下。
“我记得你喜欢喝牛奶,而且如果是你,想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一定会着急赶过来,来不及吃早饭。”
“余年,我一直都很想你和何妈妈。”
“现在才能来见你,我很抱歉。很多话需要慢慢解释,你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