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提着油灯。
油灯散发出来的昏黄光亮,照在了黑雾之上。
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呈现出来。
它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浑身沸腾着浓郁死气。
粗壮如蟒的青色血管隐匿于皮肤之下,身上的白袍破烂不堪,满是血迹。
一双满是污垢的猩红利爪,宛如刀剑,只需轻轻一划便能将人开膛破肚。
此时,它的一只爪子正在不断滴落血迹。
显然,先前就是它贯穿了许百穆的胸口。
油灯的光晕照来,似乎令它有些畏惧,但并未丧失行动能力。
它悄然退后。
身躯缩进漆黑中。
再次化作黑雾,消失不见。
但所有人都清楚。
它并没有离开。
只是如同猎手般隐匿了起来。
等待给众人发起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看到这一幕。
四人小队神色微凛。
贺流年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就连油灯都只能让那东西显形,无法限制行动么……
江白伸手护住手里的油灯,让它不至于被呼啸的阴风吹灭,说道:
“那是白煞。”
“算是这副本里的一个小boss吧。”
“只有打败它,我们才能继续进行副本。”
吕思思立刻说:
“可那东西强大到有些超乎想象了!我们……真的能打败它吗?”
江白斜瞥了她一眼。
“要不你直接死?”
“……”
贺流年思考片刻后,问道:
“我们对上白煞,大概有多少胜率?”
“0。”
“……那这不是必死的环节吗?!”
江白目光沉凝,说道:
“世界上并不存在必死的副本。”
“一切看似无解的规律背后,缔造者都会留下生路。”
“只是有些生路显而易见,有些生路却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贺流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环节如果用蛮力过关,我们所有人必死无疑。”
“你知道生路在哪吗?”
江白没有回答,只是忽然将手里的油灯高举过头顶。
昏黄光晕笼罩众人。
一团黑雾撞在光晕上,砰然炸碎。
里面隐约传来女人凄厉尖叫。
白煞首次袭击,以失败告终。
做完这一切后。
江白弯腰将油灯放在地上,挪动脚步,让开位置。
一个脸色煞白,神情畏缩的少女,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是姝夷。
姝夷颤声道:
“我刚才摔出马车,然后就遇到了江白哥哥……”
“是他……他……额……”
少女清秀的嗓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涨红。
贺流年,吕思思两人瞳孔剧烈颤动,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住手!”
贺流年抱着许百穆,行动不便。
但吕思思反应极快,立刻朝姝夷扑了过去,试图将少女救下来。
然而。
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迎面砸来,像是鞭子般抽在她脸上,轻而易举将她给抽飞出去。
江白一手掐着少女的脖子,一手收回破伤风之刃,脸色冷漠,目光平静。
姝夷拼命挣扎,但却始终无法逃脱江白的桎梏。
她嘴里发出痛苦到极点的呻吟:
“为什么……你……为什么……”
江白的五指逐渐收拢。
他眼神冷冽如霜。
“我说了,想要找到生路……就必须付出『代价』。”
“很遗憾,你就是被我选中的『代价』!”
说完。
江白没有丝毫迟疑。
将握在手里的剪刀,捅入少女细嫩的脖颈里。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江白的脸庞被染红……
他却丝毫不在意。
姝夷的表情定格,随后变得呆滞,最终沦为死寂。
【警告,玩家“姝夷”已死亡!】
【灵魂破碎倒计时一分钟……】
“混蛋!你究竟要做什么?!”
贺流年再也顾不上许百穆了,将他扔在地上,冲上去就想给江白来上一拳!
江白也没有丝毫客气,抬腿一脚踹在贺流年小腹上,将他给踹翻在地。
贺流年借势翻滚,止住身形后,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已经出现在手中。
枪口对准的方向,赫然是江白的脑袋!
江白眸子微眯,抢在贺流年开枪前,一脚踢翻地上的油灯。
油灯熄灭。
光晕消失。
四周瞬间被浓稠如墨的漆黑吞没。
贺流年对准江白原先所在的位置砰砰连开数枪。
但无一例外,所有子弹都落空了。
“该死!”
贺流年挣扎起身,警惕四周的同时,迅速朝着吕思思靠近。
“喂!没事吧?还能动吗?”
贺流年想要伸手去搀扶吕思思。
可手指却接触到了一片冰凉。
他心中当即咯噔一下。
周遭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黑暗中,响起女人如泣如诉的咯咯声。
油灯的庇护没了。
它要开始狩猎了……
贺流年触电似的缩回手,再也没了心思去追逐江白。
他想要与身侧的东西拉开距离,可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指尖,逐渐蔓延而来……
“遭了!”
贺流年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
他的动作更是变得僵硬无比!
名为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贺流年心知逃生无望,牙根紧咬,正打算和白煞拼命时,一条流淌着鲜血的手臂,却缓缓从他背后伸了出来……
一股比起白煞也不遑多让的阴冷气息,继而荡漾开来!
贺流年浑身僵硬,后背冷汗直冒,心里更是已经把江白全家都给问候了一遍。
他感受到了……
在这周围的黑暗里……
还存在着另外一尊,与白煞同等级的鬼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
从贺流年后背伸出来的那条手臂,似乎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手臂纤细,鲜血淋漓的五指朝前虚握,抓住了一团涌动的黑雾。
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
“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
贺流年犹如被五雷轰顶……
……
另一边。
距离贺流年较远的位置。
江白丢下抓在手里的女人,说道:
“给他治疗,别让他死了。”
在两人不远处。
许百穆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已经昏厥了过去。
脸上有道狰狞红印的吕思思语气冰冷,反问说:
“你不是要杀光我们所有人吗?又为何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