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
暴雨停歇,但天色依旧昏沉。
江白推开房门,从屋子里出来。
虽说师父让他下山去一趟黄皮村,但昨天大雨下了一整夜,他自然不可能会在这种恶劣天气下,还要连夜去执行任务。
索性,江白就在副本里休息了一晚,打算等到天亮再去完成师父的嘱托。
话说回来。
虽说这里只是副本,但简直和现实一模一样,无论是玩家的真实体感,还是各种数据,还是周遭的风景,自然变化,都与现实世界别无二致。
即便是副本里的角色,也有着各自的独立意识与思考,玩家不同的选择,也会得到不同的反馈,就像是真人一样。
因此,江白经常会想一个问题。
副本,就真的只是副本而已么?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副本里的世界,要远比现实世界还要真实。
“再真实总归也是假的。”
江白叹息一声,收起纷杂且毫无意义的思绪,在渐起的晨光中,沿着山路下山。
这座山似乎并不大。
半个小时后。
当太阳从厚重云层中探出头来时。
江白也来到了山脚处。
再往前走百米,就能离开道山范围。
他心中悄然提高警惕。
黄皮纸上的内容写得明明白白,每当他想要离开道山的时候,那些“东西”就会跳出来阻挠自已。
江白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专注力拉满,时刻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山脚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只要风一吹,就会立刻响起沙沙沙的声音。
走着走着。
在即将走出道山的时候,江白忽然没来由的顿住脚步。
一股似乎要钻入骨髓的寒意,逐渐从他肩膀处弥漫开来。
“二师兄......你要去哪......”
沙哑,干涩,僵硬,完全不像是活人能发出的声音,从江白背后幽幽传来。
他微微侧头。
发现自已左肩处,莫名多出了一只皮肤焦黑,血肉翻卷,像是被大火灼烧过的手掌。
手掌五指牢牢扣在江白左肩上,像是恨不得的把五根手指都抓进他的血肉里。
这时,他的右肩处也出现了一只手掌,模样与左肩手掌略微相似,但明显偏小,显然是个女人的手。
“二师兄,你不能离开!”
“你要和我们永远留在这!留在道山!留在道观!”
越来越多的焦黑手臂攀附上江白身躯,像是要将他拖回道山,也像是要将他当场撕碎。
“我们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你凭什么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最该死的就是你......二师兄!!!”
啪嗒——
摇晃的烛光亮起。
似要将江白吞噬的寒意骤然消失!
那些嘈杂的,愤怒的,怨恨的嘶吼,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所有攀附着江白,想要把他拖回道山的焦黑手臂同时不见。
江白手持火光跳动的红蜡烛,沉默着走出道山。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为什么这些怨灵会说,“一切都是拜二师兄所赐”?
它们对副本主人公有着极深的怨恨。
江白忽然想到黄皮纸首行的第一句话。
『上山修道的第七年,所有人都死了......包括我!』
所有人都死了......
难道说道观里其他人的死亡,都和副本二师兄有关系?
所以那些怨灵才会说,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
只是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隐秘呢?
当江白彻底走出道山范围后。
耳边骤然响起副本提示音。
【恭喜,您已完成支线任务“走出道山”,奖励天赋点*1,当前所剩天赋点:3。】
【注意,您已接受支线任务——“黄皮村”!】
......
第一个支线任务的奖励有点少啊......
不过江白也能理解。
毕竟这任务实在没什么难度。
一口气吹灭手中的红蜡烛,江白抬头看天,通过对比太阳大概得出方向后,便朝着道山西边赶去。
......
......
太阳逐渐高升。
十里路,相当于现代的5000米左右。
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特别远。
江白不赶时间,所以走得慢了些。
一个半小时后。
他看到不远处,隐约出现了一座村庄的轮廓。
待到距离更近些。
江白立刻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座村庄实在太过安静。
此时正值上午时分,还不算特别热,正是劳作的好时辰。
可这村子里却一片死寂。
江白甚至盯着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在里面走动。
就算大家都待在屋子里,鸡鸣犬吠总该有一些吧?
可江白什么都没听见。
这座村子......
实在有些安静过头了。
江白眸子微动,很快便来到了村门口。
他看到了更多细节。
此时的村子里,不管是屋檐还是地面,都洒满了密密麻麻的白纸。
白纸上用扭曲的线条,绘画着一种动物的各种姿态......
有的在龇牙咧嘴;
有的在大快朵颐;
有的在肆意奔跑;
有的在凝神注视......
江白弯腰捡起一张白纸,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上面画着的东西,有点像是......黄鼠狼?
这就是“黄皮村”名字的由来么......
他扔掉手里的白纸,就要往村里走。
然而就在这时,江白身旁的草垛里,陡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一道身影从草垛里窜了出来,纵身跃起,朝着他扑来!
江白眼神倏然一凝,右手已然探出,速度比这人更快,更准,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他手臂发力,将这人给死死甩在了地上,左手朝前虚握,一柄短刀悍然出现在掌中,抵在此人的眉心处。
被江白按在地上的,是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散发恶臭的女人。
“你是谁?”
江白手掌微松,以免女人直接被掐死,但那把抵在对方眉心位置的短刀,却依旧没有挪动分毫。
只要女人有点异常举动,他就会立刻杀了她。
女人干涩的声线从枯草般的发丝后传出,显得异常焦急。
“您是从哪来的道长?能救救我孩子吗?”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