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木然地走出酒店,回到了车上。
她静静地坐在车上,两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额头抵在上面,嚎啕大哭,似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痛苦和绝望哭出来。
从十三岁那年的第一次相见,她就成了他的影子,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总能看到她的身影。
为了他,她第一次学会了做饭,兴高采烈的端去给他尝,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嫌弃卖相不好,尝都不愿尝,连她满手的伤痕也都视而不见。
为了他,她跑去学画画,只因为他说画画的女孩看起来飘逸有气质。可是当她拿着老师都称赞的画给他看时,他却嫌弃她的画没有灵气,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
为了他,她将自已一头的天然卷发拉直,穿上了淑女裙,做起了温柔的小女人,只因为他说温柔的女孩总让人生出保护欲。可是当她变成他喜欢的样子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为了他……她渐渐变得没有了自我,找不到自已曾经的模样。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她做得不够好,而仅仅只是因为,做这一切的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每一次纠缠在他身边,看到的都是冷漠嫌弃的眼神。
他偶尔会因为某种事情而心情愉悦时,也会对她露出笑容,那时的她会开心的像个孩子,以为自已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却不知道,他的笑容是因为另一个人。
即使是这样偶尔的温柔相待,在三年前的那一天也戛然而止。
过了这么多年,那天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仍然记忆犹新……
那天天气闷热,天色阴沉暗黑,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沉闷感。
她整整一个下午都待在了画室,终于完成了一幅满意的作品,是顾恒生的一张侧颜,老师说她的人物画画的最好。她也这么觉得,尤其是他的画像。
她兴冲冲地拿着画去顾恒生的家里找他,想要他夸夸她的画,即使手腕酸痛也值得。
她来到隔壁顾恒生家,很奇怪的是门竟然没有关,她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她转了一圈,才听到书房里传来一点声音。
她走过去,门半掩着,从里面传出浓重的喘息声,她推开门,就看见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抱着一个女人正在忘我的亲吻着,热烈缠绵……
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那次因为淋雨病了三天才好,但顾恒生没有一次来看过她……
那时她才知道,在她努力那么多年却仍得不到他的一个眼神时,她才知道,在她因病休学的半年里,他早就爱上了另一个女孩,一个叫温梓玉的女孩,一个学画的温婉柔弱的女子。
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其实这一切早就初现端倪,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她跑到爷爷那里哭诉,只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委屈。
爷爷笑呵呵地安慰着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她信以为真,破涕为笑。
后来,爷爷找到温梓玉,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离开顾恒生,给她一笔钱可以让她继续出国去深造;要么,他停了顾恒生的所有经济来源,让他们自生自灭。
温梓玉根本没有考虑很久,自已选择了放弃顾恒生,拿了钱远走高飞,选择了自已的人生。
但在离开前,这个女人却跑到顾恒生面前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她抱着顾恒生哭得梨花带雨,诉说着害怕,害怕家人因自已受到伤害,哭诉着她被他爷爷逼得不得不放弃,不得不离开。
然后自已洒脱的走了,却将夏浅推进了痛苦的万丈深渊之中……
顾恒生像疯了似的到处找她,但怎么也找不到,然后将所有的怨恨都加剧在她的身上。
他听从了爷爷的安排娶了她,却在结婚当天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告诉她会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于是,结婚当天晚上就不见踪影,第二天的网络热搜上,却全都是他和一个女人从酒店出来的照片。而她夏浅成了京都的一个笑话,整整被别人嘲笑了一年。
每一个结婚纪念日,她都亲手做一桌饭菜等他回来,可惜他没有一次尝过,而他给她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永远都是和别的女人的亲密照片。
这三年的时间,他的绯闻缠身,身边的女人如地里的韭菜一般,换了一茬又一茬,却从来没有她。
为了那个女人,他对她冷酷无情,对她视而不见……
她不停地和他解释,不是她赶走了那个女人,是她自已选择了离开,可是,他从来没有相信过。
她想着,这个误会总会有解开的一天,所以她耐心地等在他的身后,希望有一天他也能看见她的真心。
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终会将他那颗冷如冰霜的心给融化吧。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当温梓玉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时,她就知道,自已输了,输得彻底。
以前绯闻满天飞的男人,变成了居家的好男人,再没有了一点绯闻。只是,回的却是他们的那个小家,而不是自已所居住的那如囚笼般的清冷的别墅。
从前满眼冷厉的男人,开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对她也不再像过去一样冷冰冰。
她应该为他对她态度的改变而高兴,如果不是因为另外一女人。
他的转变不是接受了她,而是因为,需要她在爷爷面前的配合和隐瞒……
夏浅慢慢地止住了眼泪,平静下来。
以前有再多的绯闻,她总是装傻,没有亲眼所见,她就像个鸵鸟似的将头埋起来,不听不看,因为她相信那不过是他的不甘心,是他对这段婚姻的无声的反抗,相信,深情的男人会有他坚守的底线。
今天,当所有的肮脏和丑陋直面的暴露在眼前时,她才恍然明白,一直都是自已自欺欺人罢了。
心痛得窒息,仿佛如烈火般灼烧着她的心,直至渐渐麻木……
直到现在,她才清醒过来,这个男人是真正的郎心如铁,捂不热,融不化。他对另一个女人有多深情缱绻,对她就有多冷酷残忍……
她早该放手了,放开这段不属于自已的感情,成全他,也成全自已……
这十年来,她除了满心的伤痕,满身的疲惫,到头来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