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学校,两人又开始往回走。天已经黑了,月光高洁,倒也让回去的山路不是纯粹的黑灯瞎火。屈江说他们山里孩子,晚上走山路都很习以为常。现在是十五刚过,月亮还很亮,初一前后,那晚上的月亮就没这么明晃晃了。小学时候,早上去学校,若溪经常因看不清路摔倒,就哇哇大哭,喊着哥哥等我,哥哥等我!严重时鼻血都摔出来了,他就用自已的袖子给妹妹擦鼻血,撕本子卷起来塞进她鼻孔止血。血不流了,少丫头还咧嘴笑起来。
爷爷是在政策放开后,才开始放心的接诊看病。更早时候,都是私下偷偷摸摸的给人看病,后来名气慢慢大了,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家的生活用品刚开始由上山来的人捎带背上。再后来,山口上那三户人家,因为爷爷而受益了,就主动承担起了家里的日常需要,当然,采买的费用,爷爷是给足了的。爷爷说,人情世故么,就是得能互相需要,互相给予才能长久!
慕雪也讲起了她的过往,她很小的时候,爷爷在县上文化局上班平时不在家住。爸爸在镇上的一个镇办企业上班,小姑还在上学,家里又张罗着给二爸娶媳妇,负担重。爸爸所在企业效益不好,那时候父母经常吵架,就听妈妈埋怨爸爸工资不高,还整天和朋友喝酒打牌请客吃饭。
每每他们吵架,她哥哥就去写作业,还带着她在身边。一边做作业一边哄她开心。后来爷爷退休回家里住了,也给二爸盖了新房子分家了,爸妈才收敛了一些。后来爸爸所在单位说要承包了,爸爸就四处借钱给接了下来,在她小学初中时期,爸妈一直都忙厂子里的事情。
她和哥哥就跟着爷爷在家,爷爷是老派人物,他认为一定要照做的事情就很严厉,一些其他事情都很宠她。后来她和哥哥摸清了爷爷的脾气,学习一定要认真,多看书,讲礼貌,明是非不小气。其他事情他老人家不太管。所以她和哥哥从小学习成绩一直不错。
她上初三时候吧,爸爸厂里的效益稳定下来了,生意也越来越好。后来她哥哥考上大学,她也考上了高中,爷爷基本上就不过问家里事情了!她高中时坚持要住校,就是从小被爷爷管的太严,逆反心理吧!
和江哥相比,她觉得自已没吃过啥苦,一直以来的人生平淡而顺遂,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吧,之前她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屈江笑了笑,用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下,说他其实也很幸福。刚才只是说了山里一般人的苦,而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苦,还很享受山里的生活,并且收获满满。这里是他的宝地!
夜里的大山中,一道道雾霭,像巡逻的天神般,一道道一层层的,检视人,物。两个年轻人貌似被他们给吓住了似得,紧紧拥抱在一起,默默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温度,以及自已的怦怦心跳。一阵阵凉风吹过,两人才分开来,继续朝回家方向走去。
“江哥,山里真的很凉快,空气很新鲜!我以后就陪着你常住这大山里了,我给人看病,我给你打下手!夫妻双双把家还。好不好?好不好嘛!”慕雪牵着屈江的手撒娇的摇着。
“好呀,以后你洗衣做饭,喂狗种菜。我就享受你做的饭!”
“咯咯咯,那你岂不是和狗一样的活着了!”
“嗯,我就想苟着活着!!!~~~”屈江悠悠的说。
“对了慕雪,明天开始我的时间安排给你说一下,我每天早上大概六点起床,我会先和若溪练功打拳到一个小时,然后会和爷爷去地里干活一小时左右。然后吃早饭,大概九点开始,就得和爷爷一起看病了,上午两个病人,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吃午饭。午饭后休息一个小时,一般大概是下午一点半,最近天热,大概下午两点开始,看第三个病人。完了后会做一些杂事,比如下地干活。收拾药材等。下午六点吃饭后到两个小时里就是你和我得时间,然后我晚上得去那边得后山找我师父,晚上我住师父那里。早上六点半再回来,继续一天的工作!”
“啊,你晚上去师父那里住?你师父是谁?干嘛去他那里住?”慕雪问。
“没为啥,就是多陪陪他老人家,开学后就得去城里了,以后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了。趁现在还有机会,多陪陪他老人家!”屈江回道。
梅慕雪本来还想问,又安静的不吭声了。过了会儿说:“你一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那我呢?我得时间该如何安排?若溪的呢?她一天都在干嘛?你们都有武功吗?之前都没听她讲过呢?哼!不够姐妹们!”
屈江思考了一下说:“若溪之前是我们去田地里干活,她在家做早饭,现在妞姨给我们做早饭了,她就选择性大了,估计每天早上爷爷会带着梅爷爷和书琦叔,打太极拳。还真是就你没事,你可以睡懒觉,然后跟着若溪一起玩吧!
早饭后我们看病,她会和书琦叔一起在旁边打杂,抓药。她抓药其实很准的。或者可以让她带你去对面的老子祠里玩!”
“我不,老子祠我要你带我去!那里可是你的师门呢!”梅慕雪还使起了小女人性子。
“也行,那天下午结束的早了,我带你过去逛逛!”屈江答应道。回到家后,慕雪晚上和若溪住一屋子。屈江让住自已的屋子给梅爷爷,睡爷爷的炕上。
第二天早上真让屈江说准了,梅爷爷跟着爷爷练太极拳,书琦叔也跟着一起,而且他的拳法熟练利索,反观梅爷爷,之前给别人学过太极拳,被爷爷一顿批,骂他只会空有架子,不带功,还不如慢跑呢!骂完就教他行拳时的吐纳功法。
梅慕雪没有睡懒觉,她也跟着爷爷们一起学打太极拳。晨练完毕,她又跟着爷爷和屈江他们一起下地干活。田里的活,只要想干,一年都干不完!
早饭后爷爷就带着屈江接诊,忙碌而充实的日子就这样的继续着~~~
这一天早上接诊时,爷爷分配给屈江一个中年妇女患者,结果患者和家属不乐意了,一定要求爷爷给诊治。说他们是冲着陆先生医术来的,他两人本身也是大夫,只是他们是西医,医者不能自医。这个病他们看了很多大夫效果都不好,不能再让新手拿来练手了。实在是他们折腾不起了!爷爷就一句话,我说他行,他就行。如果他都不行,那我也不行!
怼的这对夫妇很是无语。旁边其他患者家属以及患者就附和说,那是陆老先生的亲孙子,从小跟着陆老先生学医,一直跟着陆老先生诊病,看的可好了。大家都称呼他为陆小先生呢!你们就放心配合吧!这对夫妇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小年轻人对的联手治疗。
屈江还是先问基本资料,然后号脉,辨病为常说胃癌。这对同为医生的中年夫妇,信了。然后期间又是各种拉家常,然后就是扎针,各种针抓的密密麻麻~~~再就是开方子抓药付款。他们收入很高,给的诊金也是不少。
那个患者的丈夫继续和屈江聊,患者也是兴趣十足的瞪着好奇的眼睛。丈夫问屈江:“你刚才的程序很符合中医的望闻问切,但你为什么问那么久?问那么多呢?甚至还问一些隐私话题,我觉得你好像问的有道理,又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请教小先生?”这同行就是麻烦,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同行。
“这个癌症,是西医的称呼。我们中医过去叫它痨病,为热毒,淤血,气结所致。属于已病,病症百分之八十都显示出来了,而它因什么产生呢?患者的气场出了问题,外邪入侵,慢慢破坏你身体机能本身的免疫力所致。这话你可能听着玄乎,换个大白话就是你的病是因你之前所处环境,周围的人际关系,所吃的实食物,生活习惯,内心的情绪波动等,引发热毒,淤血,气结所致。我问那么多就是在寻找主因,对症下药,在动态中治疗动态。病在身体里,不是一成不变的,那么行药也需要机动性。
大叔,就说你家阿姨这病吧,就是胃病恶化。她是医生,平时讲究卫生,吃什么都讲究个精细,估计在家里洗水果时都恨不得刷上十遍。老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啥事都有两面性不是,你把不好的洗了,也把好的洗掉了,说的是这个道理哈。再加上她性格好强,干起工作加班加点,吃饭经常不按点,睡觉休息也不按点,对家里人要求严格到了苛刻,脱离了真正的爱心范畴。过犹则不及,失衡了~~~这就是她的病因。
但我们不能拿死药治活病,我们道医注重的活体,就像打仗一样,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靶子动了,你的枪口就得动。甚至你的枪口得先动,预判出他的方向,才可歼灭敌人。这么说明白了吗?我们道医认为生命是,道生虚,虚生静,静生神,神生气,气生形,你们西医里研究的一切只是在形上面忙活,我问那么多,其实是虚中定静,在静中安神,在神中行炁,我们医生行药也罢,扎针也罢,只是辅助你身体恢复本来功能,身体恢复了本来应有的功能了,她会自动调节好!明白了吗?”
两个高级知识分子,听得一愣一愣。貌似这个小伙子说的都很对,之前还就是太争强好胜,太爱讲究卫生~~~之前的医生说过,包括他们自已也都明白,就是工作太累,不按时吃饭导致,再就不会了。而这小伙子一句,失衡了,让他们醍醐灌顶!!!然并卵~~~咋整呢?
人家又说什么虚静神气形,好像传统中医是讲究这个,还是不太明白呀!特么的老子当了一辈子的医生,到头来自个儿老婆得病了,竟然像个文盲似得无能无力!
看他依然眼有疑惑,屈江继续说:“我们中医看病,不光只是在形体上下功夫,还有患者的意识形态,思维模式,甚至时间段上,都得下功夫。我用说话的语气音量,我用眼神配合太阳光线,通俗点讲法,就是声乐治疗,和精神波治疗相结合之法。西医是研究三维,我们这是六维,老祖宗的黄帝内经,那可是八维上,所以我还是学艺不精,继续学习领悟!好了,回去后按方吃药,煮药的火候也一定要牢记,不得有偏差!火候和服药时间点都是很重要的!七七四十九天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一顿道医理论输出,让这两位做了一辈子西医的夫妻,不明觉厉,点头是是是!爷爷一直默默的看他的病人,而周围的其他患者和家属,那是第一次听小陆先生讲理论。嗯,小陆先生也是高手,绝对的高手!
下午时,镇上的药商送来药材,爷爷带着屈江,若溪和书琦叔仔细的验收,若溪对其中一大袋子的药材,先是抓出来闻闻,又放嘴里一点点尝了尝,又重新抓出一把递给屈江,屈江也是仔细检查了一番:“广胜叔,你这质量可是下降的厉害呀,这个不行!”屈镇大药房是他们长期供货商之一,老板蒋广胜人还算不错,深受爷爷信任,对爷爷也是很尊重。每次缺什么药了,爷爷只让人捎话过去,他就安排人送上山来。
“唉,长水呀,现在这个中药材市场越来越乱了,大量人工栽培,甚至反击温室栽培。质量肯定下降厉害,我也没办法,质量好药材太贵,买的人少。那些大药贩子们是无利不起早,卖不动的就干脆不进货了,质量差了,便宜呀!便宜了要的人就多,人家就挣钱多。我这都是在西京城进的药材,只能是人家有啥咱进啥不是!”
“小蒋,我不管其他人,我要的药材必须原土原味,再保证这个基础上,你该加价加价,我一分不少你,你能做到了你继续,你不能做到了,我找别人!”爷爷说。
“得,陆老先生,是我不对,怪我怪我。听您的,这几袋子药材我带回山下去,给您重新进货,一定按您老吩咐,保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蒋广胜连忙回道。开玩笑,陆老先生可是自已最大客户,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客户就是上帝。更何况这个上帝占了自已九成的销量,全镇子上其他的中医共同分那个一成。别看他一天看的病人不多,细水长流呀!这个大腿自已是一定要深度捆绑在一起。
梅慕雪陪同他们一起检查药材,虽然她不懂,但承重验称,等级分类还是会的。这个镇子上最大的药房她也是知道的,她如今心态已调整了,每天看着江哥给人看病,有时候还神叨叨的嘴里念念有词,再联想到他每天晚上都去道士师父那里住,特别是那天听江哥说了六维治病,她也是大看眼界,什么都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