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这一歇,似是在梦中走了一遭。往昔岁月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旋转,余莺儿的得宠与失宠、甄嬛的才情与苦难、自已的隐忍与挣扎,都让她疲惫不堪。待她悠悠转醒,屋内光线已变得昏黄,除夕的暮色如轻纱般笼罩着乐道堂。
“小主,您醒啦?”锦绣轻声问道,声音里满是关切。安陵容微微点头,只觉头疼稍减,却仍有一丝烦闷萦绕心头。
她轻启朱唇,声音轻柔却透着威严:“锦绣、宝鹃,将今晚要穿戴的服饰呈上来,本宫要仔细挑选。
锦绣和宝鹃忙应了一声,移步至衣柜前。衣柜的门被轻轻打开,里面的华服如云般绚烂。
安陵容的目光在这些衣裳间流转,最终落在了那件月白色的罗裙上。她想起之前穿着它去给皇后请安时的情景,那一日,阳光洒在裙摆上,绣着的红梅似要绽放开来。心中似乎有了想法。
“就穿之前给皇后请安的那件吧。”安陵容说道。“头簪也按之前那样,拿那只梅花银簪。”安陵容又吩咐道。
那梅花银簪精致非凡,簪头的梅花宛如在枝头轻颤,花蕊处镶嵌的细碎宝石闪烁着微光,恰似清晨梅花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与罗裙上的红梅相互映衬,尽显高雅。
锦绣和宝鹃领命,正欲退下安排。安陵容却唤住了宝鹃:“宝鹃,你留下服侍本宫沐浴。”
宝鹃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屏风后的浴桶。浴桶中热水氤氲,水汽袅袅升腾,水面上撒着的梅花花瓣似繁星点点。
那花瓣是清晨从梅花树上采下的,带着最纯净的梅花香,香气在这内室中弥漫开来,萦绕在安陵容身旁。
安陵容起身,在宝鹃的服侍下褪去衣衫,缓缓踏入浴桶。热水如丝缎般包裹着她的身躯,她轻轻闭上双眸,任那梅花的芬芳沁入心肺,思绪也随之飘荡。
待沐浴完成,安陵容从浴桶中起身,肌肤上沾染着梅花的香气,那香味浓郁而清幽,仿若她便是从梅林深处走来的仙子。宝鹃用柔软的巾帕为她擦拭身体,又为她披上一件轻衣。
待到安陵容穿上那月白色罗裙时,身上的梅花香味稍淡了些,却仍如暗香盈袖。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恰似她的心思,细腻而隐晦,旁人不经意间闻到,只觉这香味似有魔力,能勾人心魂,仿若在这寒冬腊月里,有一朵梅花在眼前悄然绽放。
安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已,眼神坚定,似有破局之念在眼中闪烁。
“对了,小主,富察贵人也会去参加今晚的除夕夜宴呢。”锦绣一边整理着妆台上的珠翠,一边轻声说道。
安陵容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原本正对着镜子端详自已,听到富察贵人的名字,缓缓转身看向锦绣,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富察贵人?她解除禁闭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听说除夕夜阖家热闹的日子,皇后娘娘就把富察贵人的禁闭解除了。”锦绣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她的目光看向地面,“还说,除夕佳节,不宜让富察贵人一直禁足,也是为了图个团圆喜庆呢。”
“嗯,我知道了。”安陵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的脑子迅速思索着,看来还是会和前世那样发展,这后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棋局,每个人都在按照命运的安排走自已的路,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已有了几分打算。
而另一边碎玉轩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剪窗花,小允子依照既定情节剪了一个似乎甄嬛的小像,槿汐也如同触发心弦一样,和甄嬛谈起了宫中祈福的习俗,而甄嬛也如同前世一般决定要去倚梅园祈福。
夜宴上
来到夜宴,安陵容坐在熟悉的位置上,这位置是华妃安排的,正对着皇上,左手边是眉庄姐姐,右手边是欣常在,锦绣站在身后。
安陵容暗暗庆幸,这一世的位置和前世一样,仿佛是命运给的一丝眷顾。
皇上与皇后盛装出场,众人齐齐下跪请安,动作整齐划一,衣袂摩挲之声在寂静中稍响即逝。
皇上环顾四周,见夜宴布置得精巧华丽、井井有条,龙颜大悦,夸赞起华妃来
华妃嘴角上扬,眼神中的自信肆意流淌。她听到皇上的夸赞,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微微低头,恰似一朵不胜娇羞的花儿,用那娇柔的声音回应道:“只要皇上喜欢,臣妾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安陵容看着华妃,心中冷笑,她总是如此张扬。再看皇后,依旧是大度端庄的模样,可那微笑背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却没逃过安陵容的眼睛,不过她掩饰得极好,笑着说道:“华妃妹妹辛苦了,这夜宴布置得如此精心,皇上高兴,本宫也跟着高兴。”
随后皇上又提及年羹尧平定西北之事,言语间满是对年羹尧的奖赏之意。安陵容静静地听着,那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捻着衣角,心中明白,这朝堂之事就如巨石投湖,必将在后宫掀起层层波澜,影响着后宫的风云变幻。
简单交谈过后,夜宴也正式开始了,宫中的乐师奏响了悠扬的乐曲,舞姬们翩翩起舞,如彩蝶穿花般轻盈。嫔妃们也都有说有笑,似这夜宴上只有歌舞升平,没有那看不见的硝烟。
“陵容妹妹,今日如此好看,头上的梅花簪子简单,配上陵容妹妹却显得不俗,十分好看。”沈眉庄笑语盈盈地对着安陵容说道,眼中满是真诚的赞赏,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暖人心扉。
安陵容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淡却温婉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仿若受惊的小鹿,柔声道:“眉庄姐姐谬赞了,姐姐才是真的风姿绰约,陵容不过是借这簪子点缀一二罢了。
过了一会,禁闭许久的富察贵人向皇上请求为这宴会弹奏一曲,她微微屈膝,眼神中透着一丝渴望,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皇上,臣妾许久未曾为皇上弹奏,今日除夕,臣妾想为皇上献上一曲,以贺佳节。”
皇上心情不错,龙心大悦,点头应允:“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准了。”
富察贵人弹奏着,那琴音如泣如诉,在夜宴中回荡。然而,就在这时,皇上不经意间看到了安陵容的梅花簪子,那原本带着愉悦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安陵容,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那簪子,思绪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那眼神中,有怀念、有眷恋,还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痛苦。
在座的嫔妃们很快就察觉到了皇上的异样,原本热闹的氛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都看着皇上看的方向,不明所以。
她们的眼神中透着好奇、疑惑和嫉妒,交杂在一起,如同黑暗中的乱麻。安陵容看着周围的人都如此看着自已,其实内心也有些惶恐。
而皇后不愧久居后位,心思最为敏锐,最先察觉到了皇上的异样。她抬眸看向皇上,瞬间就从皇上那有些呆滞的神情中明白了几分,一抹尴尬之色在她脸上悄然蔓延开来。
她张了张嘴,赶忙说道:“温常在,你……”然而,话语尚未出口,皇上便开了口,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可其中又隐隐透着一丝温柔。
“容儿,你的梅花簪子不俗啊,瞧着这簪子,朕便想起倚梅园的梅花,不知如今开得如何了?容儿,随朕一起去看看吧。”皇上的目光紧紧锁在安陵容身上,眼中似有别样的情愫在涌动。
安陵容听到皇上这样说,也清楚了自已的计划得逞了,她微微屈膝,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却很快掩饰过去,温婉应是:“是,皇上。”她的声音轻柔,却在这安静的夜宴中格外清晰,如同敲响了一记重鼓。
在座的嫔妃都死盯着安陵容,那眼神如同利箭般射向她,有嫉妒,有怨恨,有愤怒。安陵容也知道自已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微微低下头,心中却暗暗发誓,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绝不回头,哪怕前方是荆棘密布,她也要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