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家伙太嚣张了!刚刚见到您居然不下跪,现在还暗地里偷袭我。这是赤裸裸的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县令小心翼翼抚摸着山羊胡子,眼中寒光微闪,语气中隐隐透出怒意:“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师爷则冷笑着,手中折扇有节奏地摇动,心里暗道:小子,刚才你竟然嘲笑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想着一会儿何平就会跪地求饶,师爷的嘴角更是浮现出一抹阴冷笑意。
何平却丝毫不惧,淡淡地说道:“我有功名在身,见县官可以不下跪。”
“嘿嘿,小子不才,前些年运气颇好。这运气一好呢,就不小心中了秀才。”何平话音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显然并不畏惧眼前的官府众人。
大凉太子特意为何平安排了秀才身份,为的就是方便行事。谁能想到这平日不显眼的身份,今天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师爷微微一震,手中的扇子也停止摇晃。
他盯着何平,心生疑窦:凉律法规定,有功名在身者可不跪拜县官,可这人浑身上下毫无读书人之气,不佩儒巾,也未穿襕衫,根本不像秀才。再说,如此年轻的秀才,怎不曾听闻?
师爷手中的扇子轻轻一合,随即拍了拍掌心,心中暗自想着:假的,一定是假的。
“小子?你可知假冒秀才身份后果如何?”
“我所言句句属实,何来假冒之说?”何平微微扬起下巴。
“你可有文书作证?”
“文书?那是什么东西?”
师爷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冷笑着朝县令作揖道:“大人,这狂妄小儿的秀才身份定然是冒充的!”
“哦?师爷,你有什么发现?”县令微微颔首。
“大人,你看这小,头未带儒巾,身未穿襕衫。最重要的是,让他拿文书出来,也拿不出来。”
县令微微点头,他觉定师爷说的很有道理。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本官面前冒充秀才!来人,给我拿下!”
周围的衙役闻令而上,向何平逼近。
何平微微一笑,朝随从老黄挥了挥手,示意自已应付得来。
师爷误以为何平束手就擒,得意地冷哼道:“小子,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大凉律法的神圣不可侵犯!”
“慢着!县令大人,不知我究竟犯了何罪?”何平不紧不慢地问道。
县令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随即转身看向了身旁的师爷。
“谋害大凉百姓,冒充功名,仅这两项,足以置你于死地!”
县令附和道:“没错,小子,赶紧束手就擒。”
“县令大人,不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何平不急不慢的从手中取出一块令牌。
“死到临头还在胡弄玄虚!”
县令不以为意,但还是示意手下接过令牌仔细查看,结果眉头渐渐皱起——他完全看不出这块令牌的来历。
“师爷,你认的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师爷接过令牌,他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最终停留在不可思议。
““大、大人,这块令牌...应是...”
“有话直接说,磨磨唧唧的。”
师爷附耳低语,县令顿时一惊,再次看向何平时,目光中已满是恐惧。
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人,竟然是如今京都之中风头正盛的何小太监。
县令瞪了一眼身旁的师爷,眼神中散发出无尽的怒意。
“原来是何公公啊,小官不知是您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县令勉强挤出笑容,热情的拉着何平的手朝着大堂之上那张椅子走去。
那模样,那姿态,哪里还能瞧出丝毫刚刚与何平势如水火的样子,反倒恰似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眉眼间尽是故人相见的欣喜与亲切。
“县令大人刚才不是还说我十恶不赦吗?”何平眯起丹凤眼。
“小何公公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何平脸色一沉,淡淡说道:“可是我们师爷大人刚刚可说大凉律法神圣不可侵犯啊。”
县令哑口无言,心中一阵发虚,连忙求助地看向身旁的师爷。
师爷苦着脸,匍匐到何平面前,低声下气地求饶道:“小何公公,小人眼拙,冲撞了您,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他见何平不语,急得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向自已的脸,叫道:“我不是东西!我狗眼看人低!”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公堂之内,师爷的脸迅速红肿。
“小何公公,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个面子,这事儿就此揭过吧!”
何平瞥了一眼不停搓手的县令道:“可以。”
“多谢小何大人!来人,去把我书房的上等龙井茶拿过来!”
“不过呢。”
县令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原地。可是?我的小何大人啊,您还有什么问题啊。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何平不提出太过于离谱的要求,他都能咬牙答应下来。
“本官身为此次科举的密封官,这大白天行走在京都城中被人暗杀。这消息要是传到东宫,太子殿下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县令心头猛然一紧,暗自后悔,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一阵沉默后,师爷上前一步,连忙出声承诺:“小何公公放心,三日之内,我等必将凶手绳之以法!”
“三天!”县令听到师爷答应三天之内抓到凶手之时也有些惊讶。
“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敬候佳音了。”
何平起身朝着那三个依旧看傻眼的穷书生说道:“走吧,还愣着干什么。这县衙又不留你们吃饭。”
“是。”三人后知后觉的跟在何平的身后离开了县衙。
待何平带着三名书生离去后,县令在公堂中踱步,惴惴不安地问道:“三天时间也太短了吧,柳师爷啊,你啊!害惨我了。”
县令忽有所悟,停下脚步,看向师爷:“你不是和秦王府有些交情吗?要不托托关系?秦王若肯出面,信何公公再嚣张,也得留些薄面吧。”
“大人,您放心,属下自有妙策。三天之内必将那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县令见对方如此自信,稍松一口气。
他拍着师爷的肩膀道:“怀安啊,有你在,我这心才能放宽些。既然你有信心,这案子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县令说罢,双手负后,悠然向后院走去,浑然不觉身后的柳怀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