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我的反应不对,杨教授的眼神也古怪起来:“这就是你的计划?自已过来吸引我的注意,掩护肖海去放火毁尸?”
“你知道我的计划?”
我的脸色难看起来,却不是因为肖海可能遇险。
虽然这么说不好听,但我确实不在乎梦境中这个肖海的死活,毕竟只要这个梦境还在,他就会一直存在。
我在乎的,是这个肖海能否信任,以及如果他背叛了我,我要怎么去毁掉尸体。
杨教授没理会我的问题,脸色一变急匆匆的出了门,几分钟后再回来时,表情又明显放松了不少。
“下次制定计划之前,最好先了解一下情况。”
杨教授坐回到木墩上,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着我:“每个样本储藏间,都配备了红外测温仪,检测到异常升温,就会立即封闭房间,然后灌注大量的二氧化碳。”
“那肖海……”
“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附近守着,看到他就会带过来。”
杨教授没等我说完就摆摆手,然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不是敌人,就算是肖海,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
“就像刘祈一样?”
“对。”
杨教授十分爽快的点头承认,“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沈卫平忽然道:“老杨,你有完没完?不是催眠吗?怎么还聊上了?”
“他现在一肚子问题,脑子根本静不下来。”
杨教授又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你应该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们想要毁尸?对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同时暗掐大腿,强迫自已打起精神。
我想毁尸,是因为这个梦境在正常的发展下,众生是没有拿到秦玉林的尸体的,现在走向发生改变,我又没办法把尸体偷回来,所以只能想办法毁掉。
但这些事情杨教授不可能知道,所以他认为我想毁尸的原因,八成就是秦玉林和众生闹掰的原因。
“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
杨教授眯起眼睛,过了近一分钟才终于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们在这里研究什么吧?”
“基因改造。”
杨教授点点头:“我们培养新人类,是为了让他们能在一个地方活下来——你不需要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只要知道那里很危险就够了。”
“想在那个地方活下来,除了身体素质,还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这就是我负责的工作,通过心理暗示和催眠,对这些新人类的心理素质进行强化。”
“这和秦玉林有什么关系?”
“他原本是研究员,但因为太过激进被开除了。”
沈卫平在一旁插话道,说着神色古怪的看了杨教授一眼:“本来他应该忘掉在这的记忆,可不知道催眠出了什么问题,他不仅没忘,反而变得更激进了!”
“他离开以后一直在私下研究,甚至用自已来做实验,结果还真被他搞出了东西,于是他又提出,要以‘实验体’的身份重新加入”
“你们没同意?”
我以为这是秦玉林和众生决裂的原因,没想到沈卫平却摇了摇头。
“我们同意了,并且还让他主导了实验。”
沈卫平说着,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来以后主导的实验全失败了,他觉得是我们嫉妒他故意捣乱,然后大闹一场又离开了。”
我听到这觉得不太对:“那他说什么‘虚无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来说吧。”
杨教授重新抢回话题:“秦玉林离开之后,我一直想找他回来清洗记忆,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派的人找遍了所有他常去的地方,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半年后——就是他跳楼那天,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什么发现了世界的真相,然后就去天台了。”
我狐疑的看着杨教授:“你找了秦玉林半年,他出现的时候居然没叫人抓他?”
“当时我不在这。”
杨教授从容回答,接着又笑了笑:“而且人都死了,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
沈卫平一巴掌拍上茶海,把杯子都震掉了两只:“秦玉林第一次清洗记忆失败,我就怀疑你有问题!前几天他出现,也是你故意把他放跑的!”
“沈卫平,别太把自已当回事了。”
杨教授眯起眼睛看向沈卫平:“我解开了你的记忆封锁,让你参与到人类最伟大的计划之中,如果你继续口无遮拦,我不介意再把你踢出去。”
杨教授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温和,但却让沈卫平的表情瞬间僵硬,甚至张了几次嘴都没敢出声。
我在旁边听着,突然感觉灵光一闪——
从杨教授的话里不难听出,他拿到名单之后,也像我一样去找了名单上的人。
所以我记忆中、第一次去找沈卫平的时候,他已经是恢复记忆的状态,后面被我催眠,其实只是在配合演戏?
我闭上眼睛回想当时的场景,沈卫平被催眠后,只说了一个“新人类永生不灭”。
既然知道沈卫平是在演戏,这个信息就是杨教授想要透露给我的,但杨教授并没有被人控制,完全没必要绕这个弯。
所以在我没看到的地方,一定有某种原因,导致杨教授不能直接开口,会是什么呢……
药物的作用,让我的大脑有点迟钝,不过既然是杨教授的计划,就一定和心理学有关。
于是我缩小了思考的范围,很快,一个答案出现了。
心理暗示。
将名单交给我的时候,杨教授不仅对我的调查表示鼓励,还用“争取时间”这种理由被刘祈带走,让我产生“不继续调查就愧对杨教授”的负罪感。
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我一定会加紧调查,顺理成章的找到沈卫平,再从他那里得到“新人类”的信息。
因为是我自已“查”到的线索,所以不会有丝毫防备,这个信息便会悄无声息的、像种子一样根植在我的心里。
再之后,随着我的调查不断深入,这颗种子会在同类信息的浇灌下不断生长,心理暗示得到加强,直到最终彻底占据我的思维!
这是一场漫长的、无声无息的洗脑。
一旦成功,我会成为一个保留全部能力和思想,同时又甘愿被他驱使的傀儡。
看着一脸慈祥的杨佩宁,我突然感觉遍体生寒。
我不确定他要这样一个傀儡有什么用,或许是年纪大了找接班人,又或许是人手不够,想找一个信得过的左膀右臂。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从他迄今为止的行为来看,这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偏执。
他疯了。
“不好意思——”杨佩宁威胁过沈卫平后,又一脸慈祥的看向了我:“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