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张全那句拉丁语的发音后,我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要管什么意思,只管记住就好,明白吗?”
张全点点头,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观察者计划是由我提出的,但从我成为观察者之后,这个计划的发展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为了计划的发展和延续,决策者在其中加入了许多并行项目,例如‘造神计划’中的基因改造……”
“基因改造?有这种……好,我不问了。”张全刚开口,见我面色不善又连忙闭嘴。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应该是两年前,我首次提出了携带记忆进入梦境,并在保留了八次入梦记忆后,引起了【大灾难】的注意。”
“那次事故,让全球3721座观察站锐减到了158座,观察者死伤惨重,我的大脑也因此受到重创,变成了二类观察者。”
“这是观察者计划开始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我经过大约两年的治疗才恢复理智,但却失去了此前的全部记忆……你要说什么?”
“就是一个小问题。”
张全放下刚举起的手:“你说经过了两年的治疗,就是你在这里消失的那两年?”
“我不确定,但应该是。”
“了解。”张全点点头,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继续。
“没了。”
我摊了摊手:“这些是我目前唯一能确定的真实信息,剩下还有一些猜想,但我暂时没找到证据。”
“先说说看,带着问题找答案,总比无头苍蝇好吧?”
“就是……”
我迟疑开口,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比较贴切的说法:“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被换过。”
张全皱起眉头理解了一下:“你是个机器人?”
“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算是一种预感吧?”
说着,我指了指一旁招待所的窗户:“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找你——就是我这次开始保留记忆的那一次。”
“记得,你还把我的早饭毁了。”
“……”
我为张全的小心眼无语了一下,然后手搭窗台继续道:“当时我就这么一搭,然后就跳进去了,但在我的记忆里,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运动的人。”
张全又皱起眉头琢磨了一会儿:“那会不会你原本擅长运动,但记忆被篡改之后不记得了?”
“应该不会。”
我想了一下摇头否决:“当时那种情况不像是行为习惯,更像是不受大脑控制的肌肉记忆,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曾经擅长运动——但这绝对不可能。”
“那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还是以后你自已查吧。”
张全“啧”了一声,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确定刚才那些信息是真实的吗?”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是不信你那个领导。”
张全朝天上指了指:“我听完你说的,感觉你那个领导挺难搞,就算能让你失去记忆,也不会轻易说实话吧?”
我稍稍一怔,随后心情复杂的苦笑起来:“原本是这样没错,但都多亏了庄湘。”
我原本的“存档计划”很简单——先用“洗掉记忆”做诱饵,从王强那里获取信息后,再利用张全将信息保留下来。
但我没想到自已还是轻视了王强,他远比我预想的还要谨慎,而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更改计划了。
直到王强掀开庄湘给我盖的毯子,我看到在我身体远离王强的一侧,放着一只正在录音的录音笔时,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去。
那张毯子是庄湘给我盖的,录音笔的来源不言自明,我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它确实促成了我的计划。
对于王强这种极度谨慎的人,一味的示弱是没有用的,必须让他看到我的反抗,再由他亲手将这种反抗扼杀,然后才会彻底的放下戒备心。
而那支录音笔,在他看来就是我的“反抗”。
“这个就是无心插柳吧?”
张全听我说完后笑了起来:“那个叫庄湘的想偷录你们的谈话,虽然失败了,却恰好帮了你?”
我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认为是无心插柳,当时有很多更隐蔽的位置,庄湘放在那里,应该就是为了被发现的。”
张全露出迷惑的表情:“啊?这不是傻吗?”
“她并不傻,反而很聪明。”
我想起庄湘这一手神助攻,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她并不知道我有你这个后手,所以她应该是在王强让她出去的时候,才领会了我的意图。”
“她和王强相处的时间更长,自然也就更加了解,同时她相信我不会毫无准备,于是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用那只录音笔,替我向王强卖了个破绽。”
“几秒钟?能想这么多?”
张全皱起眉头一副试图理解的表情,但没一会儿就放弃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文化人的事我听不明白,还是说说现在吧!”
我点点头收回心思,又想起了我这次入梦的第三个目的:“你去过外地吗?”
“你挨过打吗?”
张全的眼睛仿佛会说脏话:“老子是鲁美的专业成绩第一!没去过外地怎么上鲁美?”
“不是以前。”我摆摆手,想了一下措辞又问道:“我是想问在你发现循环之后,去过外地吗?”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
张全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去外地,就可以摆脱这个循环?”
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张全翻了个白眼:“那这个问题就不用记了吧?”
我点点头,想了一下又摇摇头:“还是记一下吧,我感觉可能有用。”
“我发现你怎么觉得啥都有用?跟‘他’比真是差远了!”
张全翻着白眼吐了个槽,然后闭上眼睛无声的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加强记忆。
看到他这副认真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点内疚。
因为这个问题不是“可能”有用,而是一定会起到巨大的作用,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