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曾落雪,清风苑里的梅花香气格外沁人心脾。
夏未央拿着剪刀站在梅花树下。
沈轻舟的内室陈设简单,在屋内待的久了总有一种压抑沉闷之感。
房间的布置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影响人的心情,若长期在压抑的环境中活着难免性格也会阴郁。
可若在这样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添些色彩想必会好上很多,插花便是很好的一种选择,不仅雅致而且不用花钱呀。
要知道她目前身无分文,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是府内分配。虽说沈轻舟是个大少爷,但是他的日常用度一看就经常被人压缩。
若不是自已来了,他估计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她就搞不懂了,这沈轻舟也算是沈老爹原配夫人生下的长子,怎么在这府邸里地位如此低下,连个下人都敢对他颐指气使。难道只是因为她母亲的死,还是有别的原因。
可就算旁人有所非议,沈老爷呢,沈轻舟可是他亲儿子,他难道也不管了吗?就看着儿子这么被作贱。
这几日她也试着问沈轻舟,可每次谈及到他的父亲,他似乎都格外抵触,夏未央也想着问系统,可系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维护,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轻舟看着穿着玫红色披风的女人站在梅花树下好久,眉头微皱,似乎遇上了什么难题。
他慢悠悠走到她身后,定住,良久也没见她发现自已。
他勾唇一笑,又微微朝她靠近了一步。
这个女人真是有趣的很,她似乎每日都能折腾点新花样,有时候是待在厨房研究点心,有时候是在屋里捯饬各种物件。
而他性子沉静,素日里除了看书就是下棋。
换做旁的女人,早觉得他无趣了,她却毫不在意,时不时瞄他一眼,适时给他泡上一壶茶,再欣喜地端上几盘点心。
她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光,仔细观察他吃下食物的反应。
若是他多吃几口,她便开心地打转,好像比得了多少银钱还开心。
似乎投喂他真的让她很有满足感。
他越发看不懂她,也越发对她感兴趣。
说她敏锐吧,他的衣食住行她都关注地很,他轻微一个皱眉,她就能察觉到他的不适。说她迟钝吧,他都已经靠的这么近了,她却好像还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沈轻舟莫名就起了坏心思,冰冷的手指触碰上夏未央的脖颈。
夏未央被冻得一个激灵,往后一退,后背撞上了沈轻舟的胸膛。
没有想象中那般孱弱,他的胸膛宽阔,从后面看能将她一整个包围住。
夏未央后背传来微微震动,低沉的笑声传入夏未央的耳膜。
沈轻舟?
夏未央略微有些不适,懊恼道:“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走路的没声的。”
这个幼稚鬼,刚才是在恶作剧?
沈轻舟身量颀长,嘴边还噙着浅浅笑意。
“明明是姐姐不知在想什么,我都来了半天了你都没注意呢,怎么还管起我来?”
“我……我能想什么……不过是思考待会午膳做些什么罢了。”
沈轻舟微微弯腰,理了理夏未央被风吹乱的发丝,“劳烦姐姐费心了。只是姐姐,这是准备剪梅花来插瓶吗?”
夏未央点了点头:“就是没找到合适的瓶子来插它,这样的腊梅该用白瓷瓶来配它。”
沈轻舟了然,“我屋子里物品简单,比不上二弟那里,不过说起白瓷瓶,好像母亲的旧物里有个还像样的,若姐姐不忌讳,我便找出来。”
夏未央刚想开口安慰他几句,云嬷嬷带着几个人推开了清风苑的大门。
温馨的气氛戛然而止,夏未央甚至看见沈轻舟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两人礼貌地向嬷嬷行了一礼,云嬷嬷略显敷衍的回了下,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沈老爷回来了,让沈轻舟去见他。
本来父亲归来,见见儿子也没什么的,但沈轻舟这个处境,夏未央莫名就有些担心。
这爹如此凉薄,这次一回来就要求见沈轻舟,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她忐忑不安想跟着一起去,但是沈轻舟朝她做了个手势,她只等停住。
沈轻舟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自已跟着?
夏未央思考无果,只能站在院子里,看着沈轻舟从容不迫地出了清风苑,云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未央,转身也走了。
这云嬷嬷那是什么眼神呀,看得她毛毛的,好像抓破了她同沈轻舟的奸情一样,她和他哪有什么奸情?
这么多日纯洁地不能再纯洁了,盖着棉被纯纯尬聊,好几次都聊睡着了。
夏未央这一等就等到午膳时间,沈轻舟没回来,她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脑海里浮现出各种画面,一会儿是他被父亲训斥,一会儿是他被所谓的弟弟嘲讽,一会儿是人家一大家和和睦睦的团结,只有他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当陪衬。
当那个熟悉的单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夏未央几乎是小跑着就过去迎他。
“世子,你可算回来了。”她上上下下将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绕着他走了一圈,看见他没有受伤,似乎松了一口气。
沈轻舟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开口:“嗯,我回来了。”
他冰冷的手指被她拉着和初次见面那样,她将他拉进了屋内。
她的手一如既往地温暖,他心里的冰一点点融化。进了屋他才发现一桌子菜,她似乎一点也没动。
“这个时辰,姐姐早该用膳了,不必等我的。”
“我都担心死了,哪里吃得下,你父亲喊你去说什么了?”夏未央看着他自顾自地净了手,又用勺子给她盛了一碗汤,这才微微一笑回答:“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是什么事?”有什么好事能让沈轻舟赶上?
“姐姐,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了,”他顿了顿,夹了一筷子菜,才又重新开口:“路途艰苦,不知姐姐可否愿意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