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怒不可遏,站出来,果断回击:“万岁,臣请治兵部尚书张缙彦欺君误国、纸上谈兵之罪!”
“张缙彦临阵对敌,不知已不知彼,他会葬送大明将士,毁了大明长城!”
“臣附议!”永定门守将,左都督刘文耀站出来支持李邦华。
“臣附议!”新乐侯刘文炳,出班支持其弟刘文耀。
刘文耀、刘文炳俩兄弟是皇亲国戚,自然不怕张缙彦。
“臣附议!”镇守东安门的左副都御史施邦曜,也站出来支持自已的顶头上司。
......
紧跟着,一堆有志之士、才学之士,纷纷附议李邦华,与张缙彦一派针锋相对!
范景文听得只摇头,无奈叹息!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明的朝堂,完全变了。
不管大事小事,都是无止境的争吵,为了争吵而争吵,为了反对而反对。
大明党争,祸患无穷!
除了东林党,还有阉党、齐党、楚党、浙党、齐党、昆党、宣党......每一个党都有党魁,还有无数死忠、无数打手,都想站上大明朝堂的舞台,致对手于死地。
这些人,他们什么都不怕,不怕长官,不怕皇帝,甚至不怕丢掉头上的乌纱帽。
这帮人,只要党不被灭、党人不绝,即使丢了官。过些年,有党中人上位,又可以立马回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他们或群殴、或混战,不为国家,只为利益,总是吵得不可开交!总是吵得让人心烦!
“肃静......”
王承恩看崇祯脸色特别难看,急忙尖着嗓子,高声喊停众人。
崇祯盯着穿红袍的首辅魏藻德,对他不闻不问,放任朝臣争吵,很是不满。
“元辅,你是百官之首,是何意见?”
聪明过人的魏藻德,又快速转动他聪明的眼珠子。
他也发现,今日的崇祯,跟以往的崇祯,有些不一样。
以前遇到这种事,崇祯早就打退堂鼓,拂袖而去,改日再议!
魏藻德三年前才高中状元,因奏对被崇祯赏识,火箭提拔,不三年就坐上首辅高位。所以,他特别珍惜眼前的一切,他决定和稀泥,两边不得罪。
“万岁,流贼刚到,不远千里,人困马疲。我军可趁其立足未稳,由张尚书率军出击,打流贼一个措手不及,定能一举击溃流贼。”
“万一......臣说的是万一,万一战局不利,再退回京师,也来得及。”
崇祯一愣,这魏藻德,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自成与他的大顺军,身经百战,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
孙传庭战死了,周周遇吉战死了,曹文诏战死了......唐通投降了,一干猛将,死的死,降的降,无人能挡!
他们可不是流贼,他们现在是关内最强的骑兵部队。
京师这些个刚经历鼠疫、武备废弛的老弱病残,即使不用一心投敌的张缙彦,即使万人敌的西楚霸王项羽在世,带出去,那也是羊入虎口,纯粹送人头!
看首辅表态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一帮附议张缙彦的朝臣,也急忙附议魏藻德。
首辅大人都支持张缙彦,那他们还怕是什么?
“臣附议!”吏部左侍郎沈维炳跪倒在地。
“臣也附议!”礼部侍郎杨汝成也跪倒在地。
“臣也附议!”工部左侍郎叶初春也跟着跪下。
......
工部尚书范景文狠狠瞪一眼叶初春,他这个尚书都没发话,叶初春就接连附议两次,这完全就是不懂规矩,或是想跳槽。
范景文也带兵打过仗,深知兵事,急忙出班奏道:“万岁,万万不可!”
“老臣也带过兵,流贼一路势如破竹,兵锋正盛,不可小觑!”
“京营虽然补齐所有欠饷,但训练不足,整备不足,最多只能守城,切不可轻易出城作战。”
“北京城高墙厚,守城易聚兵,出城不利,则易作鸟兽散!”
崇祯点点头,轻轻一笑。
他随便抛出一个饵,果然把水底的鱼都引出来了。
史书上说的果然没错,忠臣就是忠臣,奸臣就是奸臣,即使重来一回,也改变不了忠奸秉性。
时间紧迫,崇祯再次看向张缙彦,他设的局,该收场了。
“张尚书,你可知罪?”
张缙彦有点懵,他学名臣于谦于少保出城杀敌,难道还有错了?
有成功案例在前,他只是照抄作业,又不是胡来,怕什么?
“万岁,臣不知!”
张缙彦急忙跪下,一脸的不服气:“臣只是提议学于少保出城杀敌,夜袭敌营,保卫京师。至于让不让出城,最后定夺的,还是万岁爷。”
“臣实在不知,罪在何处?”
崇祯冷冷一笑,“张尚书,你既然不知,那朕就亲自告诉你。”
“你犯下三大罪,第一宗罪,欺君。”
“朕命你守彰义门,你竟给朕谎报士兵3000,最后只有1600。”
张缙彦一愣,立马反击,“万岁,3000是编制。至于兵员不足的问题,想必,其他城门,也是一样。”
崇祯冷冷一笑,好说辞。
“好,那朕问你,朕把你从一个正七品的兵科给事中,火线提拔为正二品的兵部尚书,你居然敢隐匿闯贼进犯的军情不报,这第二宗罪,隐瞒军情不报,你知不知罪?”
“这......”
张缙彦冷汗直冒,豁出去了,强词夺理道:“万岁,要是唐通和杜之秩不投降,守住居庸关,流贼根本就进不来。”
“要说罪责,还是万岁不该用杜之秩监军,擅自打开城门投降,让唐通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无路可走,降了流贼。”
崇祯一愣,怪不得崇祯火速提拔张缙彦为兵部尚书。这张伶牙利嘴,都快赶上魏藻德了。不去当辩手,可惜了。
崇祯冷冷一笑,“张缙彦,刚才朕说的两宗罪,你狡辩也罢,不认也罢,都是事实。”
“这第三宗罪,你私通流贼,图谋献城,企图阻止朕堵城门,还想把朕的将士骗出城去送死。”
“朕现在问你,知不知罪?”
“啊!”
张缙彦懵了,额头黄豆粒般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
浑身,不停颤抖!
眼珠,不停转溜!
口气,依然死硬死硬的!